这应该是红叶的善意。
水倉隐隐地舒了一口气,一旦卸下最后的防备后,红叶身上的透明感便如烟般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熟悉。
不过香水吗?
谁会把那么可怕的东西制成洒在肌肤上的香水?她自己为什么会不受影响?
她还真是可怕。
水倉甩开心里的一些杂念发问道:“煙石医生排除了嫌疑,那么戸取还有船员为什么也能确认和舟茂的死无关?”
“原因很简单,先说明船员。”
五百川望向那一副战战兢兢模样的两人,“如果是谋杀的话,必定有一定的安排和计划,但船员向舟茂的靠近是在舟茂在剧场开始闹腾之后。”
“这点未梨酱可以证明吧?”
她微笑着看向半藏在水倉身后、不知道为何很怕她的未梨,水倉每到重要时刻便将她支走,似乎是刻意不让她听到什么,明明是一个干净的女人。
“是.....是的。”
未梨见红叶看过来后脸色稍显畏惧,但话语很坦诚,“舟茂先生和我讨论戏剧的时候发生了争吵。”
浜畑那张胖脸上浮现出困惑,“这能说明什么?”
水倉托颌思索着道:“我想红叶小姐的意思恐怕是,既然舟茂的举止是突发事件,那么船员的靠近便不是有意为之,至少一个合理的计划不会基于一次预想之外的偶然情况上。”
五百川接过话道:“而且舟茂的吵动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周围的场地很空旷并不拥挤,这都不符合趁乱下手的条件,甚至可以说应该忌讳的情景。”
“一旦目标出事他们必将成为首要被怀疑的目标,就像现在这样。”
水倉皱了皱眉头道:“但红叶小姐,你的推断是从情理上进行否认,但是没有排除他们下手的可能吧,万一他们也想到了这一层加以利用呢?”
“很好。”
五百川有些惊讶地看了水倉一眼,这男人比她预料的忽然多了些聪明警觉,“但这种无限猜疑的思路,我在案件一开始不会考虑。”
“等到我们完全没有突破时,再回来这样想吧。”
水倉也只得悻悻不再反对。
她继续道:“既然唯一靠近舟茂先生的两个人被排除了嫌疑,那么同样被排除的便是近距离的凶杀手段。也就是说,舟茂先生是被从远处杀死的。”
“远处?”
未梨瞪大了眼睛,“这要怎么做到。”
“难道是枪械,嗯,狙击枪之类的?”浜畑出口后便觉得荒唐,抓着后脑勺讪笑起来,“我随口说的,毕竟狙击枪的响声很大,现场没有可能听不到。”
水倉倒觉得有可能,他沉吟着,“不过要是在远处狙击,再加装了消音器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做到。”
只是思索了一下他又觉得不对,“但剧院是封闭的,枪声会反射回响,这无法避免。”
五百川轻语道:“别忽视台上的戏剧,舞台的声音完全有可能把枪声掩盖。”
“那狙击枪子弹的冲击力呢?”水倉皱眉道:“贯穿的枪伤洞口应该很明显,煙石医生很轻易就能发现才对。”
她再度摇摇头,“子弹的威力也要看狙击枪的口径,有可能没有形成贯穿伤。”
水倉感觉喉头被堵了一般格外难受,但也不敢瞪她,两人只能争辩着,一时间相持不下。
忽地他意识到什么,要说枪械的话,红叶和他都不算了解,但是游轮上有一个了解的人。
“红叶小姐,你在这里等一会。”
随即水倉找到那个年轻的船员负责人,问向他道:“你知道友田孝太先生在哪个房间吗,快带我去。”
注视着水倉和负责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尽头,五百川随即一语不发地安静下来,仰靠在围廊边,抬头望着更高处的各色天国雕像陷入了沉凝。
浜畑见机屁颠屁颠地靠近过去,“侦探小姐。”
她没有搭理。
但这让浜畑感到更加激动,“我们在泳池见过,您还记得吗?”
依然没有任何回答。
注意到她那漠然的神情,浜畑感觉一阵激灵泛过了全身,整个人似乎都要飘到天上去了,身后未梨悄悄拉扯着他衣角的劝阻完全是无用功。
“既然侦探小姐是在警视厅工作的话,是生活在帝都吗?”
他观察着她那年轻的容貌,还有那快要漫过肩的洁亮黑发,真奇怪啊,明明是学生般清新的形象,却给人一种成熟妖魅的感觉,以致于他都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
“十一年前的话,侦探小姐应该还很小吧,是被无意识卷进事件中的吗?”
“事件?”未梨好奇打听道。
浜畑顿感糟糕。
但五百川瞥了未梨一眼,终于出声,拉开了话题,“浜畑先生,打听我的年龄,你是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