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姝与白尧徽甚是投缘,知晓这白尧徽因经商的缘故,亦是极为喜欢四处游历,两人一见如故,分别时还相邀得空一起饮酒。两人从酒楼出来柳姝送走白尧徽,白尧徽前脚刚走,柳姝一个转身就见站在远处的沈逸珩和十一皇子李鉴琮,两人正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她。
柳姝一个笑容僵在脸上,他今日虽是男子打扮,却并未易容,此番定让他俩人瞧了出来,柳姝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就见十皇子李鉴琮浅笑着朝她走来,沈逸珩神色暗沉,宛若冰霜,柳姝顿觉气氛骤然变冷。十皇子李鉴琮至柳姝面前低低一笑:“柳……公子?”柳姝狐疑的看着十皇子李鉴琮和沈逸珩:“殿下这是?”
“我九妹妹不能出宫,前些日子托我为她寻些个新鲜玩意儿,,这不,今日便出宫来寻。”十皇子李鉴琮见柳姝目光扫向身侧的沈逸珩,语气淡淡道:“出宫门便碰上了淇陌,昔日都说淇陌最是了解女子感兴趣之物,他跟九妹妹亦相识,我便托他帮忙。”
沈逸珩闻言面色急切,想要解释却被柳姝打断,柳姝笑着对李鉴琮拱手道:“那殿下便慢慢逛,这曳都城的集市可是应有尽有。”柳姝行了一礼便离开。沈逸珩忿然,此人便是这般狡猾,在这京中搅合一番,让他不得不去守那皇城,她却在此假扮男装四处逍遥!
柳姝径直出了曳都城,打马至郊外小亭前。贾文鉴已经等在亭中,今日他一身粗麻衣裳,整个人略显清癯,柳姝浅笑这上前唤道:“济宽。”贾文鉴见了柳姝亟亟上前拱手一礼,柳姝急忙阻止:“这是作甚?”
“我先替鳙淮的百姓们谢过你。”贾文鉴此前收到柳姝托人传来口信,让他事发当日请旨前去鳙淮,他虽有疑惑,但是他向来信柳姝,便照做了,只是未曾想右佥都御史柳浦会先他一步请旨。
柳姝先前被柳昌升罚站规矩,听到她大哥柳浦想去地方,当日又见柳浦向永荣帝请旨,便觉自己没有算错他哥哥的品性:“不必谢我,我大哥柳浦此番虽是鳙淮巡抚,但你作为巡按御史,地方多豪强,你不会武,遇事可与他共商。”
“你为何在此?”说曹操,曹操到,柳浦打马而至,随即翻身下马朝柳姝走来,“清早我本欲去你院里寻你,你丫……院里的人道你出了府,你竟也不让个人跟着。”柳姝明了,定是见了自己这身装束柳浦狐疑,柳姝笑问柳浦:“哥哥寻我何事?”
“我今日便去鳙淮了,本想去你院里辞别,”柳浦看了看一旁的贾文鉴“你认识济宽兄?”
柳姝看向柳浦手上的包袱,并不回柳浦的问题,反问道:“你今日便走吗?那正好你可与济宽同行,一路上有个照应,哥哥可有向父亲母亲辞行了?”柳姝心中暗笑,柳浦定是寻了个机会才走的,依照赵瑾芸的脾性,对她这个儿子恨不得日日拴在身边,此番定是不乐意柳浦远行,且不知柳浦何年何月能再回曳都城,此时柳昌升那儿肯定是鸡犬不宁,如此柳姝便也能清静些时日了。
“哎,”柳浦叹气一声,“我亦不知何日能回,妹妹在京中,母亲父亲和祖母那里,妹妹多留心吧。”
柳姝应是,最后淡淡道:“哥哥,济宽,鳙淮士绅豪族势力庞杂,百姓科派繁重,备受纷扰,你们多加小心。”柳姝此言有几层意思,意在告诉两人多加小心地方豪强的势力,百姓备受困扰便会滋生民怨,两人皆要小心治理,且百姓因繁重的摊派力役和赋税所困扰,这便是两人到任后的治理方向。
柳浦俨然一愣,看着神色淡淡的柳姝,他竟不知柳姝能如此了解地方治理之道,不禁疑惑,转头又见贾文鉴的神色中并没有他的惊奇,不免又怀疑是否是自己解读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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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珩和信国公沈恪忠两人皆定定的看着桌案上明晃晃的圣旨,屋内烛光摇曳,照得圣旨熠熠生辉,耀眼到刺目。
信国公沈恪忠到底是佐命元勋,片晌便回过神,抖动胡须道:“也好,从此你在京中便有个照应了,想我沈恪忠刀口舔血一辈子,却始终参不透这皇权,我就一粗人,没那搅弄风云的脑子,我沈恪忠守靠的都是自己本心,老夫我戎马一生,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黎明百姓呀!”
沈逸珩面若寒霜,眸子深邃暗沉,眸光似冰冷刺骨的利剑,好似要将这突如其来的禁锢全然打碎,他大步朝着朦胧夜色走去。
柳姝带着汐洛和轩澈潜入广城侯府刺探,刚出侯府便见一黑影比柳姝先一步出了侯府,轩澈只觉此人的身形极为熟悉,于是三人便死死跟着此人,那人见三人齐刷刷跟着,险些一个踉跄从湖面上跌下去,随即落在一楼阁檐下,躲在一人身后。
此处当真是“高阁缥缈压江渚,珠帘鸣鸾雕绮秋”,轻帘薄纱后的此人正是沈逸珩。柳姝环视这四周,笑着朝帘内之人道:“沈二公子在此处宴饮,当真是好雅兴!”柳姝撩帘而入,汐洛和轩澈则守在廊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