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认,他这种方式确实很让人舒服。
人就该这样,先从对方的角度出发,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完成自己的目的。
如果不能让一个竞争对手放心,事情还能接着往下谈吗?
“还是阿哥知我心啊……”我眯了眯双眼,“这样吧,晚上七点在乌山路的红秀茶馆,阿哥觉得可以吗?”
乌山路距离西营里很近,连一分钟路程都不需要。
“阿弟觉得那里行,那就肯定行。”金宝大笑,“这样说定了,今晚见。”
挂断通话后,我握着手机站在后院。
刘金宝为何约我?
我心里已然有数,讲句实在话,这个行业说,大也不大,但也不小。
具体如何评定,取决于投身进来的人有多少,以及酒店数量。
不夸张地说一句,目前从事嘢味行业的人,百分九十九全是诏安人。
如此恐怖数量之下,竞争也极其激烈,尤其供货商这一块。
最近,我们这些个批发商厮杀,获益最大绝对是供货商们。
所以,他们必然是巴不得,我们一直这样杀下去。
但这概率很低。
因为当前的价格,基本已经触及到底部价格,如果再扣除货物平时的死亡率,以及减秤率……
基本上,所有的批发商都处于亏钱状态。
别忘了,蛇都是活物,会拉撒的,一泼尿,就会少个一两。
平时还好,一斤蛇批发价能挣个十几二十块钱,外加偷偷注水,也不怕减秤。
但现在这种情况,每天货还没到,就有供货商上门等,批发商们怎么加工啊?
想到这里,我笑了笑,转身进屋把这事讲给苏伊人听。
末了,我又补充一句:“拎得清形势的人,永远不会被淘汰。”
“被淘汰的人,永远是那些目光短浅之辈。”
现在是什么形势?
我不敢说,这个行业的大势,是站在我这边。
但是,凭借我手里掌握的资源,绝对比任何同行更有优势。
“他应该是猜到,你和赵叔之间的关系了。”苏伊人一脸若有所思。
“也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他放下身段,找你求和……不然,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只会拼个你死我活,绝不会有妥协一说。”
这话倒是说到我心坎里了。
其他人暂且不谈,可我就是这样的人。
人嘛,活着就要让鸟朝天。
就算捅不破天,也要让天知道,它是翘着的。
“那你觉得,我该不该跟他握手言和?”
孤军奋战,固然能展现个人风采,但却永远难成气候,甚至最终会死于围杀中。
苏伊人告诉我,最顶尖的谋术是,一边打,一边拉帮手。
这样,既可以增强自身势力,又能瓦解对方联合,甚至引起他们互相猜忌。
我很赞同她这话。
不管我和刘金宝能不能达成合作,见一面还是有必要的。
能联手,自然最好。
不能合作也无妨。
反正我只要再坚持几个月,到时候,就可以远离这个漩涡了。
做人,不仅要能够吞云吐雾,腾空而起……更要学会藏匿无形,急流勇退。
败亡,大多数是过度贪婪。
我一直告诫自己,千万不可以迷失。
可我还是迷失了。
庆幸的是,我身边有苏伊人。
她的存在,不仅仅能帮我打理家里事,也是时刻点拨我的指引灯。
……
当天晚上。
临出发前,我给大虎打了个电话,确定他们俩在店里后,我又交代了他几句,这才乘坐出租车,来到乌山路的红秀茶馆。
这间茶馆,矗立在乌山岭上,坐落在斑驳的围墙边。
对面是一条立交桥,位置虽然偏僻,可这茶馆却相当有名。
站在昏暗的路边,我抬头看了看门上方的牌匾,抬脚跨过门槛。
“欢迎光临!”一个美妇向我迎来。
“刘老板来了吗?”
“这边请……”美妇指了指楼梯口。
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摇曳的小蛮腰,还有裙摆下裹着黑丝的双腿,倒也挺美妙的。
上了楼梯,穿过一条摆满盆栽的长廊,我来到刘金宝所在的茶室。
戏曲声悦耳,复古风的装修,让我产生一种时空错乱之感。
“阿弟,欢迎欢迎!”
看着绕过茶几桌,朝我走来的刘金宝,我眯了眯双眼,张开双臂跟他轻拥了一下。
我并不反感这种热情,但我也不会就此认可,甚至心里更为警惕。
好客热情一些是好事,可要是过度热情,只会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