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夜色中的玉米田都结着硕大玉米棒子,在列车灯光中,挺起胸膛享受着丰收的秋天;天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一片漆黑,天边几点微弱的灯光闪烁着,大地在旋转着。
夜深了,车轮碾压着铁轨发出了“哐当哐当哐当”,低沉而单调的的声音,像是儿时的软绵绵的催眠曲袅袅地飘进进人们的大脑中,使人们在舒适襁褓般的环境中闭着眼睛休息了。
车箱调暗了灯光。旅客们有的趴在桌子上,有的倚在靠背上,有的趴在情人的腿上,有的索性钻进了座位下享受着卧铺的待遇。
“哐当哐当哐当”列车在飞快地前进着,摇晃着困得睁不开眼睛的钱玉英。
这几天一直没睡好,钱玉英实在熬不住了,望望行李架上褐色的尼龙绳紧系的红色拉杆箱一眼,便趴在小桌子渐渐地上睡着了……
她进入了美轮美奂的梦乡……
列车在飞快地前进着,“哐当哐当哐当……”
老头倚着靠背,闭着眼睛假睡,身体随着车身轻微地晃动着,晃动得很自然;偶尔睁开狡黠的眼睛偷看一眼,又闭上了,继续着自然地摇动着身体。
赵金凤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火车前进着,有节奏的声响,以及车身轻微地晃荡,暗淡的灯光,使得辛苦的旅客们,渐渐地都进入到了深度睡眠,车厢里静悄悄的,只有车轮碾压铁轨的声音 “咣噹,咣噹,咣噹……”仿佛催眠曲一般。
善良的人们都游弋在美梦中,此时正是罪犯行动的最好时机了。
罪恶的老头像一条莽山烙铁头毒蛇开始蠕动了……
4
丅1324列车2点35到达终点站滨海,现在已是午夜一点钟了。
老头斜着眼四处观察,看到大家都睡熟了,轻轻地站了起来高高地举起了双手,仰头打了一个哈欠,仔细观察了钱玉英的拉杆箱。
他发现钱玉英的拉杆箱有一根粗粗的褐色的绳子和行李架的三脚架系在一起。他胳膊很长,伸手解开了那段绳子。他四下看了看没有人发现什么。
他又去了车厢的连接处,接了一个手机。一个女人在手机里说:“小心,拿走箱子,立即到餐厅有人接应你。如果被人发现你就说拿错了拉杆箱。”
“知道了。”老头放下了手机,抽了一支烟,回到了座位上。老头斜眼观察,钱玉英睡得很沉。
他又四下瞅了瞅,环境很适合作案,站了起来伸手把红色拉杆箱拉了一下,扭脸看了一下没有人注意,另一只手轻轻把拉杆箱一托,提着箱子转身走向了餐厅。
过道人很挤,老头小心翼翼地举起拉杆箱,一步一步从坐在地上的人们腿的缝隙中插脚,渐渐地走出了四号车厢。
他走到了列车餐厅,找到了厨师长,厨师长把他领到休息室躲了起来。
列车在前进,钱玉英依然在沉睡,睡得很香……
她梦见自己拉着箱子走出了滨海站。一辆商务车停在了出站口,有一个女人举着牌子,“钱玉英”在接站。
她喜出望外,拉着拉杆箱跑到了汽车旁,她高兴极了……
8旅客同志们,滨海车站是1324列车的终点站,下车的旅客请拿好自己的东西,顺序下车,前方车站,滨海车站就要到了……。”
音乐响起,播音员柔美的声音在每个车厢荡漾:“旅客同志们,前方车站滨海车站就要到了。滨海市地处渤海湾,濒临首都,是一个美丽的有六百多年历史的直辖市。旅客同志们滨海车站就要到了……”
钱玉英被戴眼镜的旅客推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赶忙站了起来,伸手把拉杆箱拉了下来:她呆住了,拉杆箱很轻,急忙打开拉杆箱。
“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她急坏了。
“怎么了?”对面那个帅哥问。
“不是我的箱子……”钱玉英焦燥地说。
“对,有一个老头,箱子和你的一样,应该是他拿走的吧,……”戴眼镜的中年人说;赵金凤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她悲伤地喃喃自语,急得浑身是汗,眼泪都流出来了……
帅哥很热情,急忙说:“老头一定会从出站口走的,我们要快,快去出站口等他。”
列车慢慢地停了下来,滨海站到了。人们纷纷地站了起来,提着包的,拉着箱子的,扛着鼓鼓囊囊的编织袋的,抱着孩子的,领着孩子的,挤插插,密喳喳,说说吵吵,像一股粘稠的泥石流缓慢地向车门流淌着。
“我们从这边走,这边离车门近。”帅哥高举着红色拉杆箱,转身向人群中挤,一边走一边喊:“借光,借光,我有急事,谢谢……”钱玉英
(本章未完,请翻页)
紧紧地跟在后边。她们终于挤出了车厢。
“从这边走,下地道,快……”帅哥拖着拉杆箱急速地下了地道。钱玉英紧紧地跟在后边,有些喘息了。“你对车站很熟。”钱玉英问。“在这里上过大学。”帅哥一边说着走得更快了。不一会他们终于到了出站口。
两个人心跳急速,大口地喘息着……
出站口人流拥挤像一条粗大的长蛇,帅哥上前把拉杆箱的事情和检票员说了。检票员很同情,说:“那边还有一个小门,是我们员工走的,也许他会从那里出去。”
帅哥让钱玉英在出口守着,他去了那个小门。不一会儿帅哥拽着那个老头过来了。
那个老头连连道歉,说:“对不起,我拿错了。”
钱玉英打开自己的拉杆箱检查了一下,没少东西就让那个老头走了。
已经是深夜了,滨海的秋天还很热,钱玉英和那个帅哥走到一个小卖部的屋檐下。
帅哥出了许多汗头发都湿了。钱玉英十分过意不去。她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了帅哥:
“快擦擦吧,你头发都湿了。”那帅哥笑了笑,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说:“你顺着这条小路,那里就有小饭馆和小旅馆,先住下吧,有事白天再办。要注意安全。”
钱玉英点头答应着。
5
“谢谢您了,没有您的帮助,我可全完了。”钱玉英真诚地说。
帅哥笑了笑把纸巾还给钱玉英说:“不客气。我叫王小蒙。”他伸出手来。
“钱玉英。”两只手握在一起。
“我,吃点饭,去同学家睡一会儿,天亮回家。你注意安全。”帅哥说完,向车站广场走去。
车站大楼高高耸立,楼顶的大钟,敲响了,时针指着3点整。
“噹噹噹”洪亮、低沉、宽厚的钟声在宽阔的站前广场悠然回响着。
背着行李的,拉着拉杆箱的,提公文包的;领着孩子的,挽着情人的,形形色色全国各地的刚下车的旅客像云烟一般渐渐地四处散去。
帅哥也渐渐地消失钱玉英的视野中。
钱玉英久久凝望,“要是没有王小蒙的帮助,可就惨了。”她感激地想。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出站口停了下来,一个人举着牌子上边写着“钱玉英接站。”
拉杆箱的丢失,使钱玉英警觉起来,自己面临的不是馅饼,而是冰雹、亦或是炸弹;轿车门前站着两个彪形大汉像两只张着嘴巴的老虎,也许正等着她送到嘴边呢,她哪敢过去。
过了一会儿,那辆车缓缓地开了过来,一个人在开着的天窗上举着牌子“钱玉英接站。”。他们在车站广场慢慢地转了两大圈,最后依然停到出站口,喇叭高喊:“钱玉英同学,听到后马上上车,我们在这接站,钱玉英同学听到后马上上车……”
钱玉英忐忑不安,四下窥探,眼前好像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她放下点心来。
手机响了,是冯潇潇的号码。钱玉英很高兴,想听一听这个冯潇潇的声音,了解一下情况。
手机用的竟然是稚嫩的女孩的变音。
“你为什么用变音,请你用普通声音和我通话。”钱玉英说。
“我刚才和朋友开玩笑用的变音,没时间了,长话短说:“钱玉英,你在哪里了,我派人去接站了,汽车就在出站口。你马上上车到公司来……”
钱玉英气愤地说:“我不相信你,滨海市开发区石油海上开发公司,招聘条件要得都是958的,我们的这样的学校根本就不在招聘之列。而且劳资不是科,而是劳资部,部长也不叫冯潇潇。你们骗我干嘛?我也没得罪你。你们偷我拉杆箱有什么用,我是个穷学生,你是不是弄错了……”
钱玉英还想说些什么,冯潇潇打断了她的话,说:“没弄错。就是你。你父亲打工时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要报仇。”
“你说谎,我父亲根本就没有出来打工,一直在家种田。”
“是吗?——那好吧,也许是误会,你来公司我们好好谈一谈好吧。我们必须好好谈一谈。整个车站都是我们的人,还是乖乖地上我们的车吧。”
“呵呵呵呵……”钱玉英冷笑了一下,说:“我不去。你敢抓我,我马上报警。”
“你不敢报警。你要报警,我就会通知埋伏在朱流村的人抓你母亲。——通知车站的人立即搜寻拉着一个红色的拉杆箱的女孩……。”冯潇潇在手机里大声喊着。
钱玉英吓坏了,拉着拉杆箱就躲了起来。
她走进了一家小超市,买了一个大号蓝色的塑料雨衣把拉杆箱包了起来。又买了一顶大檐,戴上大檐帽、平光镜,照镜子看了看,不错,她自信地走了出去。
车站广场人不是很多。她想不如去售票大厅看看有没有去广州的火车,有车就立即离开滨海,反正馅饼已经变质了,在滨海不仅没有意义,还有危险,被她们捉住应该是很恐怖的。
她排到售票厅窗口:“身份证。”售票员说。
忽然想起实名制购票,她从窗口退了出来。
她不想当着众人面,揭开塑料雨衣裹着的红色的拉杆箱,拿出身份证。
于是改变了主意,走出了售大票厅。
天气还是很热的,站前广场出站人已如云烟经散去,许多等车的旅客在宽阔的广场上这一堆,那一群围坐在一起,或抽烟聊天或眯眼小寐。
一个女孩拉着一个红色的拉杆箱走向地下通道口,一个黑西服青年走了过去,在后边叫了一声:“钱玉英”。女孩没有反应。
那男青年又跑到前边,仔细看了看女孩的脸。“神经病。”女孩大声怒斥着。
“对不起认错人了。”那男青年连连道歉匆匆地离开了。
一个男青年,跟在钱玉英的身后,不远不近,钱玉英想试探一下,拉着拉杆箱突然就跑,又突然地停了下来。
那个男青年在后边跑了几步,也停了下来,紧接着又有两个男青年汇拢过来。
车站到处都是他们的人,钱玉英吓坏了。
一辆出租车在海河东路飞驰而来。钱玉英举手打车,司机停了下来,刚要上车,一辆出租车也停了下来。他上前就拉钱玉英,说:“我们是站前出租车,他们不能随便在车站拉客。”
两个人吵了起来;有几个人围了上来。
滨海火车站对面就是秀美的海河,钱玉英不敢上车了,拉着拉杆箱向海河走去。
海河边有不少等车的旅客在河边观看风景;他们是不敢当着众人面抓她的,应该很安全。
钱玉英凭栏而望,黑亮亮的河水,微波荡漾,颠起彩沙万点,闪闪发光,柔美的海河像一个贵妇人披着一身黑色的镶嵌宝石的晚礼服,珠光宝气,富贵万千。
微风吹拂着钱玉英秀美的面庞,她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
对岸是海河广场,一座座哥特式粉红色楼房连成一个巨大的建筑群,它们都披上了彩色的灯装,在夜色中显示着优美的线条,楼体变幻着各种色彩的图案,溢彩流光。
钱玉英沉醉了,没想到滨海竟然这么美。
“钱玉英。”一个男青年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叫了一声。
钱玉英下意识地回了一下头,三个男青年围拢过来。
“坏了。”钱玉英大吃一惊,她紧张极了。
海河栏杆拾级而下,是一个个亲水平台。五个年轻的姑娘说着,说着,笑着,打闹着走下台阶,钱玉英混了过去。那几个姑娘坐在坐亲水平台的椅子上休息,聊天,吃些东西;她们是在等车的,身边都放着各色的拉杆箱;钱玉英躲在她们身后不敢离开了。
6
“来,坐在椅子上吧。”一个姑娘友善地说,奇怪地问:“你蹲在那干嘛?坐过来呀——你也是等车的吧?”
钱玉英坐了过去,小声地和那个姑娘说了自己的遭遇。
几个姑娘十分同情她的遭遇,小声地商议解决困境的办法……
10分钟后,六个年轻的姑娘拾级而上,她们说着、笑着,走向了车站大楼。
钱玉英穿一身红色连衣裙,罩着一件白色的网状针织半袖坎肩,长发挽起来成一个髻,歪带着一顶小礼帽,脸上蒙着一张细眼的黑纱网,拉着一个红色的拉杆箱趾高气扬地走着模特步,真是美极了;但实际上她害怕极了,知道自己是在峡谷之上走钢丝,一不小心就会跌落深渊;但这是最佳的选择,没有别的办法,这是唯一的办法。
五个姑娘拉着拉杆箱走向车站大楼,钱玉英则向另一走去;她们告诉她,不远的小街有些多小旅馆很便宜。
几个男青年匆匆地跟着那五个姑娘,其中的一个的拉杆箱包裹着一件雨衣。
他们拉住了那个拉杆箱包裹着一件雨衣的姑娘。
双方吵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一辆警车驶了过去,那几个男青年悄悄地离开了。
钱玉英不觉心头一喜,又一次幸运地逃出了魔掌。
多亏那个胖一点的姑娘拿出了穿的瘦了的红色连衣裙,时髦的小帽把她装扮起来,迷惑了让他们逃过了这一关
“穿这身衣服,提高了八个档次,像一个时髦的女孩,没有人能认出来。”她欢喜地想。
钱玉英十分欣喜,暗自庆幸那几个姐妹这一妙计帮她摆脱了这可怕的梦魇。
“马上去小旅馆住一晚上,明天买车票去广州,尽快离开滨海,这里太危险了。”
她转身快速向那条小街走去。
“喂,同志。你的身份证呢?拿出来看看?”
一个带着红袖标的老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钱玉英惊讶地问:“您要身份证干什么?”
“我是站前广场管理员,有权要求你拿出身份证看看。”老人指着胳膊上红袖标说。
滨海车站管理的十分严格,多年来抓获许多逃窜的犯罪分子。
十几个人围拢过来,其中也许会有要抓她的人。她不愿意当着许多人从拉杆箱里拿出身份证查验。
她急于脱身急忙辩解,说: “法律没有要求公民必需随时出示身份证查验。”
“你说的很对。但你是准备坐火车买票的,你听说要身份证,就离开售票大厅了。这就证明:你没有身份证,或者是假的身份证——我在这干了快十年了,抓获很多罪犯的。走吧,跟我走一趟吧。”老人说。
“钱玉英害怕了,跟他去应该没事。可是那些人知道了,以为她报警了,怕母亲有不测。她不知如何是好。”
“跟我去一趟治安亭。”那老头厉害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
“跟他去一趟吧。怕什么?”不一会儿人越围越多。
钱玉英想要挣脱,但大爷铁钳似的大手力量很大,她被老人拖着极不情愿地向前走,她没有办法只能只能去治安亭了。
在治安亭里钱玉英拿出身份证,说了一些客气话,大爷查验询问了一番让她走了。
她站在岗亭前,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没有搜寻她的人,就加速向小街走去。迎面过来一个警察:“站住。”
钱玉英停了下来。
“有人报警,说你的身份证是假的。”警官说。几个人围拢过来。
“钱玉英。”“是我。”
警官仔细看了看身份证,问了几句说:“好,你可以走了。”
钱玉英感觉暴露了,走了几步不放心地拿出小镜子一照,后边果然跟着几个人。钱玉英不敢走向小街了,她转身向河边走去。
河边护栏有许多观赏风景的人,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目前这里应该最安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