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后背断裂的疼痛电流般沿着脊柱刚抵达神经,整个人就又好似被一只手“啪”地拍在了一个坚硬的地方。
有一痛苦能让你清晰地感觉到什么叫血肉之躯的整体性,你的神经好比同时接诊了整座城市的急诊,谁都最痛,可你的感同身受却在此时窒息失灵。
有二十分之一个一瞬间,舒婵觉得这种感觉曾经有过,不是似曾相识,是有过,笃定地有过。
很久之后,憋在喉咙口的那堵气终于喷散出去,疼痛在周身肆虐蔓延。这时舒婵才恢复些别的知觉,发现自己手脚居然都有着落。
“舒……婵……”恍恍惚惚间,舒婵听到某处有极细微的声音,但全身又痛得恨不能把自己敲晕来先逃避一番,根本无暇去考虑更多。
“手……手……”
由不得舒婵愿不愿意听,但这个字还是飘进了她的意识里。
黑暗之中,她不再放任自己的六识全部围着疼痛团团转,而是闭上眼睛来用心感受周围。
终于,她感受到右脚下有些异样,真的踩了一只手,那手还顽强地尝试着从她脚底下逃生。
也不知双手抓的是什么地方,总之好像是钢筋之类的东西,她得把身体的重量悬到手上去,才能把脚挪开。只不过,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实在是有些吃力,使半天劲,也不知脚有没有离开踩踏之处。
“哎哟哟,姑奶奶!”下面原先衰弱得快断气的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尖声喊叫着,吓得舒婵气血往上一涌,双脚都悬了起来。
下面的人手一缩,赶紧另寻其他安放处。
刚觉得爽了,忽然有一些冰冰凉的液体连续掉到脑门上。
孙泥克惊悚得发出了太监的声音:“黑老哇哇,你不会是尿了吧?”
舒婵重新把脚放到刚才的地方,让下巴自己去寻找手臂上的衣服,痛苦地扭动着脖子,在衣服上把口水擦掉。
“尿你大爷”,舒婵的声音里满溢着疼痛:“是口水!”
“哦……”孙泥克终于放心了:“还好还好!”
一道光亮晃了两下,两人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睛,紧接着刘矣辛明亮水润的眼睛出现在视野里。
“没事吧?”她一只手举着那块挡板一样的东西,一只手估计是抓在外面的树干上。
舒婵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痛苦地看着她。
“这个机关设得实在是太巧妙也太冒险了。”刘矣辛边说边把半个身子伸进来递过一颗药丸。
舒婵认出这是二姑父视为灵丹妙药的宝贝,她接过来吞了下去。
“巧妙的是就在树干上,一个很难被想到的地方,人一旦运气不好,恰好从那块经过,就会直接扑进来,没人救助,饿都能饿死在里面。”
刘矣辛就那样撑住那块暗门,为正在进来的王柏塬提供一些光亮。
树的里面是空心的,任凭这是一棵粗壮的古树,里面也只能容得下两个人面对面或背对背紧贴在一起。进来后的落脚地也只是两挂从上面悬下来的钢筋梯子。
梯子的做工简单,就是两根细的长钢筋之间间隔绞上铁丝。
这也是为什么刘矣辛要让王柏塬先下的原因,孙泥克跟舒婵在同一挂楼梯的上下,为安全起见,王柏塬和刘矣辛不能再去他们那一挂楼梯,只能在靠近洞口的楼梯上。
王柏塬得在梯子的下面和孙泥克背对背,刘矣辛在上面和舒婵背对背。
刘矣辛进来后,整个树洞里都陷入了黑暗,但很快她就拧亮了笔杆另一头的手电筒。
虽然微弱,但足够了。
舒婵缓得差不多了,问道:“这个机关设计危险的地方在哪里?”
“暗门是活动的,倘若刮台风的话,恐怕会被吹开!”
舒婵对着墙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原来是用来分神减轻痛苦用的思考题。
“腴山不刮台风。”舒婵也回了她一句。
“两位。”这一会儿功夫,孙泥克似乎调养得不错,他之前给了刘矣辛压缩饼干,现在人家分给了他一颗药丸。
那药丸养伤快,还能补充体力,而且也不饿了。孙泥克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跟二姑父讲代理他的药丸,不知他会不会答应?如果答应,这个药丸能用的领域那可就太广了。
“二位,咱们可以找个宽敞的地方聊吗?”孙泥克建议道:“毕竟是和一个大男人背对背贴那么紧,这,有点奇怪啊!”
虽然王柏塬同感,但嫌弃的话被对方先说出口,这性质就变了,那还不如不让对方如意:“我觉得挺好,可以再歇一会儿!”
“先走一步!”孙泥克一听,赶紧左右使劲挤着怼着后背上的王柏塬,率先往洞底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