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瞧了出来她漫不经心,远远唤道一声:“阿离,你也过来听着。”
阿离这才放了尘弹走过来,细细听着阮月说:“我亦是向来不注重规矩的,日后屋子里只有我们三人时,自然可以包容你们没上没下。”
“可宫里不比郡南府中,你们在外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要时刻留心留意!”阮月耐心解说一番。
“我们虽自小长在皇城里,但在宫中过活毕竟都是初来乍到的新人,多少不识礼数也是有的,稍有不慎,是要叫粉身碎骨的。”
不是拿这恐怖话语,非要来吓唬她们,实在是宫中的日子如履薄冰,出不得一星半点儿差错,何况她们是阮月身畔的亲近人,她不许二人有事。
阿离桃雅听着脸色都吓得煞白,纷纷认同的点着头,相视一眼,便又异口同声问道:“那陛下若是吩咐下来……奴婢们如何回话?”
阮月将手放置在一旁的洗漱盆中,试了试水温冷暖,低眉一笑,“应付便是了,不行的话……下回还是我亲自同陛下说吧!”
“对了!在称呼上你们也要时刻提醒着我,该自称本宫或臣妾的……万一在别人面前露了拙,都要说咱们是上不了台面的……真是笑话了。”
实在是昨日太后的这一番话凌厉的很,性情向来随意的阮月,如今也不得不循规蹈矩的过着日子。
殿外的茗尘在外徘徊了片刻,神色略微有些复杂,思衬着前路,听着里头主仆三人的嗯嗯喏喏,若有所思……
阮月净了脸,桃雅阿离手上动作也算利索,才不过半盏茶功夫,俨然一个大美人现身于镜前。
往羽汇阁请安的路上,阮月蹙眉不语,唯恐见着了皇后以后,会不禁想起从前与静淑皇贵妃一齐的日子,恨意溢于眼中。
阮月规规矩矩给皇后请了安,坐于堂下等候着她训话,今日还是第一次以嫔妃身份与皇后相坐一处,竟也没有遭皇后刻意为难。
阮月不经意间低眼,望着手掌上十根手指又略略泛了红色。
静淑皇贵妃之死似乎已恍如隔世,按理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可李戚依以皇后身份挡下了这罪,李家家族因此覆灭,也算得到了教训。
若从此以后,皇后能安稳度日,忏悔从前,倒也不必赶尽杀绝。
倘若皇后本性难移,多行不义必自毙,阮月定然决意不惜一切,除之而后快。
阮月倒从不怪罪皇后险些将她命都害了去,甚至对她有些感激中夹杂着同情。
感激她的机心不足,自以为是,亲手将李家推上风口浪尖,又同情她对司马靖实在一片痴心,即使父家从未放弃逼迫于她在宫中大肆寻找遗诏。
但她身为嫡妻,依旧在陛下的衣食起居之上做到无微不至,这般细心点点,阮月都自叹不如。
一晃神,只见梅嫔穿戴整齐,行过阮月身旁,脂粉气息扑面而来,久久才至,坐定后才听闻皇后漠漠然说话。
皇后道:“本宫近日身子不适,诸位妹妹若是无有大事,这晨昏定省的,在本宫这儿都免了吧!瞧着眼晕!”
她说着,不忘揉了揉太阳穴,“你们能将陛下伺候得当了,本宫是十分放心的,只是……陛下如今膝下尚无子嗣,妹妹们要多加留心。”
阮月心中猛烈一颤,眉头微锁起来,语中微带了几分戾气。
“皇后莫不是忘了,陛下有过一个孩儿的,虽早年夭折,可名儿究竟是挂在了皇嗣里的,怎么能说尚无子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