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靖平铺的眉头再次紧锁,彻底拧成了个“川”字。
阮月低眼一笑,也明白司马靖不想将烦心事儿带给自己,但自己早已将他当做丈夫,身为妻子,她自然愿意与他一同分担肩上重负。
架不住软磨硬泡,司马靖久久才将忧闷道出。
“疆域藩邦不比衡伽国,长久以来都是依附着宵亦国,他们的藩王素有仰慕大国之意,遣派来使,欲求三郡主和亲下嫁于藩王嫡长子……”
他望着阮月,“朕曾面见过藩王长子,虽样貌平平,却少不得饱有雄心壮志模样,朕瞧着他品行上乘,定然是个堪嫁的好郎君。”
“话虽如此,但疆域远在千里之外,离京相距九千余里,陛下真舍得让三郡主远嫁去?”阮月倚靠着他身子而坐。
仔细凝望着他面容,听他一点一点分析,评说这利弊权衡,并无半分兄妹情感掺杂,帝王之情总是这般不宣于口的。
阮月心里明白,三郡主是他唯一的嫡亲妹妹,怎会舍得让她远赴千里之外。
况自司马三十年夫人和亲衡伽国后,日夜以泪洗面,忧家虑国,思念姐妹,终年不能归宁省亲,以致凄凄凉倒在了异国他乡,尸骨都无处祭奠。
想到此处,阮月不自觉的心一凉,浅浅叹了口气,正巧然被司马靖捕捉眼中忧愁,他答道:“不舍亦是没有办法,很该好好考量考量的……”
“考量归考量,有什么话是不能好言相说的呢?何必大动干戈发这么大火气,回头再上了火!”阮月此话一毕。
正逢茗尘前来回话,说到礼品清单皆已清点妥当,请她过目。
阮月一心与司马靖说话,哪儿还有闲心管这些个,她一边吩咐着茗尘将厨司备好的果点端来,又嘱咐了桃雅前往清点礼品恩赐单子。
这屋子里瞬时又只余下了他夫妻二人。
阮月继而起身,狠狠说道:“我可是将话撂在了这儿!”
她双手插着腰,活脱脱一副夜叉模样,“从今以后,你不管是气愤也好,难过也罢,都得好生惜待着自个儿的身子。”
“如若不然,哪天有了个什么三灾六病的,我可不照顾你!”阮月气鼓鼓的腮帮子泛着红润,十分招人疼爱。
司马靖心头一颤,不禁一笑,“好一个凶悍的媳妇儿!你呀总是有法子能让朕开心,朕只要瞧着你便已觉得心旷神怡,心满意足,你坐下!”
司马靖眉眼带笑,伸手拉着阮月坐到自己身旁来,敞开心扉,“你是最明白朕的人,当年三姨母之事,朕手无实权,只得一切听凭太皇太后的安排。”
“如今朕的嫡亲妹妹,朕实在是怕极了,唯恐行错了一步路,坑害的便是琳儿的一辈子……”
真龙天子,何等威严,从他口中说出一个“怕”字,实在难得,阮月的手覆在郎君手背之上,眼中恳切万分。
望着他道:“所以陛下此刻的决定,关乎您身为天子的责任,也关乎您作为一兄之长,妹妹的终身大事,故而定要深思熟虑再做决策不迟!”
“朕作为兄长,长兄如父,却不知琳儿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她也不肯同我说,今日竟无礼闹到御书房中,实在有失体统!”司马靖愤愤拍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