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阮月好一副端静贤淑模样,明媚神色如新蕊初绽,眉眼带笑,一双异色珍珠耳坠恍入眼中,羊脂玉簪紧缠发盘。
司马靖也褪下龙袍便服,则穿着一墨色丝绸衣袍,袍内略略显露银白镶边,胸前一副绣功了得的双龙爪边图,手持紫檀木折扇。
他背脊挺直着与阮月站在一处,姿态闲雅,两人眼中相望对方,含情脉脉,宛如一对南飞鸿雁。
司马靖一身素衣与阮月归来,仆役们不断交错忙碌着手中的活儿,往日里连眼都不抬,都听音认衣辨人。
待认清了阮月才要上前招呼,一见是司马靖便又纷纷行礼,跪倒一片。
惠昭夫人见司马靖委身相扶,即知阮月在他心中地位与嫡妻不二,瞬时笑意盈盈,拉着阮月的手细细打量起女儿,眼中又重拾光芒。
见阮月眉目如星,红润光泽之下隐隐半含羞涩,比往日做姑娘时更多了几分娇俏与温柔。
唐浔韫怔在原地,本想随着夫人行礼却不知礼数,只呆呆望着阮月一言不发。
阮月察觉,回神跳着在她眼前摆了摆手,“怎么韫儿?不认识我了?”
“那个……姐姐,不对,皇贵妃娘娘……”唐浔韫顿然语塞,亦不知如何称呼。
阮月瞧她踌躇神色,便笑吟吟的拍了拍她手背,道:“从前怎样叫,现在便怎样叫,在自己家里,何必拘束。”
“我同你姐夫今日回门亦是无有那么多假规矩的,是吧!”阮月挑眉望向司马靖,只见他笑意更浓。
望着眼前家味儿浓浓的郡南府,也不免心下感触,阮月母女俩的相互亲昵,舐犊情深,是他多年所追忆羡慕的。
司马靖记忆之中,也曾有过一个家,父母恩爱,姊妹嬉闹,这样一个可任由心境栖息之地,而并非今日所处的雕栏画栋,金碧辉煌。
只是这样的温情画意,自攀附上了“权力”二字以后,便早已消散的无影无踪。
惠昭夫人唇角笑得淡薄了些,微微颤抖身子,沉声轻斥了女儿,“怎么这样无礼同陛下说话!”
夫人不禁在心中冒了虚汗,难道女儿在宫中也是这般说话做派,那岂不是随意叫旁人拿捏话柄么!
司马靖回过神来,站在一旁暖声笑语应道阮月,“月儿说的是!岳母亦不必多礼,今日无君臣,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个饭。”
举手投足之间,他眼光神色依旧不离阮月半分,将人人的眼睛耳朵都捂着化作了一汪温柔泉水。
趁着备席期间,阮月偷摸拽了唐浔韫坐在一旁,远了司马靖耳目,问道:“大师兄何时离去?”
唐浔韫退了几步,缓缓摇头,这突如其来的失落不舍之意强蛮霸占了她心间。
她昂首无力答道:“说是这几日便南下……究竟什么时日,我也不想问了。”
唐浔韫的心思阮月了然于胸,阮月心下主意渐起,眉眼之间稍带了几分愉悦。
阮月转过身对阿离耳间吩咐,“一会儿用了饭,将大师兄带去莲池旁,就说我有事寻他。”
阿离心里一阵犹豫,道:“孤男寡女的……若陛下察觉了,怕是,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