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厢房一列一列,遮了梅树枝杈,离角门距离极近,白逸之一步三回首,行囊轻便垮在肩头,眼色踌躇,别意浓浓。
阮月悄然站于暗处,忙不迭得远远唤道一声,“大师兄既心中不舍,何以执意要走?”
白逸之回首一探眼,一个玉人儿惊鸿一现于眼前,裙摆蹁跹,果然美得沁人心脾。
他打量了一番,更是笑盈盈一声,“真是士别三日,更当刮目相看,才短短三日之别,小师妹这番装扮正是冰肌玉骨,美如冠玉呢!”
阮月知他有意扯开话茬,便将心中顾虑对他道来,“我还指着师兄在郡南府多住些时日,好护我母亲义妹……”
白逸之眼中烁烁闪了一丝动容之光,有意挑了挑额前一髫留发,“你还真是将我当作是与你看家护院的了!”
阮月抱拳,深鞠一躬,大写恳求二字于面容上,“师兄,我知晓你当初与我结拜之意,为雪我父冤案,甘愿舍弃宏图,栖身郡南府中给我做个助手。”
“送佛送到西,我这才入宫不久,实在抽不出手护着郡南府,恐贼人钻了空子对母亲不利,师妹能信之人,唯大师兄能相助。”她十分认真。
白逸之诧异,疑问声色高了些,“贼人?李氏一族已然不成气候,如何还害得了人。”
“并非李氏余孽,如若我猜想不错,此人与父亲之案亦是少不得干系,只是尚待查清。”
“是谁?”白逸之面色凝重。
“静淑皇贵妃义父,御史台卿——梁拓。”阮月言语冰冷淡然答道,她目光凿凿的凝视着眼前根深叶茂的大树。
阮月长舒一口气,久久才道:“我在皇后地室之中,身受拶刑险些丧命,她曾口吐狂言,为断子衿生欲,在梁府纵火。”
她直言不讳,与白逸之坦诚相待,“试问梁家在京中为官多年,官场之上与李氏针锋相对,如何连这小小计谋都参不透?事后还不事声张?”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阮月心中断定,梁拓正是将这‘池鱼’之戏做到了极点,仿佛所有要事,他都置身事外。
可回回的‘事外’都巧得像是老天爷算定了的一般,难免让人生疑。
“小师妹你太固执己见,仅凭这蛛丝马迹,岂能妄下定言!”白逸之暗暗疑心。
眼前之人早已被仇恨蒙蔽双眼,只要有了一丝风吹草动便草木皆兵,疑心太甚。
白逸之更是自来到郡南府的那时起,寻查了多月都未有梁拓可疑之证,怎么凭此便能断定梁府有害人之心呢?
阮月心下狠狠划出一道血痕,紧咬牙根,“只要与父亲之案相关的,从父亲尸身上踏过的,哪怕是一只老鼠,我也绝不放过!”
阮月曾答应过惠昭夫人,只求雪冤不求报仇,但她怎能容忍纵恶之徒在世上快意潇洒,阮月心中自然早已有了主意。
李旦老将军流放之途即便不需亲自动手,他命亦非久矣,一干与父亲之案有关恶人,如若老天不收了去,她便也要强逼着阎王老爷开门笑纳!
这蛛丝马迹中处处都透着梁家身影,无论是阮父当年,还是阮月与李氏的争斗之中,少不得有他掺和其中。
何况梁拓曾与阮父有过交集,若说其中他一概不知,实在难以让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