愫阁内殿中,四散在桌上的美人画像与画轴挂了一屋子。
桃雅进门奉茶,见阮月俯在案前正写着什么。
她忙近前剪了灯芯,拨亮了烛火,“娘娘,歇一歇吧!这些个东西都看一整天了,再忙只恐要坏眼睛了。”
“什么时辰了?”阮月轻轻揉着太阳穴,迷糊着抬了眼,只见四处一片漆黑沉沉,恍恍惚惚之中偶有灯影闪过。
她不禁低头呢喃了一句,“天都黑了。”
阮月缓缓起身,松了松筋骨,“不知不觉中,竟过了这么久,桃雅,咱们往院中走走吧!”
桃雅近前搀扶起了她,阮月看去,从里头望着还不觉,外头这四下里灯火通明,仆役们都错落有秩的洒扫着庭前积雪,好不热闹。
阮月弯腰拾了一抔积雪,在手中团了一团,桃雅忙要去抢,却差点滑倒,她切切道:“寒冬腊月的,娘娘还不丢了这雪团,仔细着凉!”
“成日里闷在这皇宫,本宫都快成了蔫茄子了,不如!”阮月嘴角划过一丝狡黠,冲着桃雅便是一雪球击过,正中桃雅肩头。
“娘娘!”桃雅扶着肩头有些委屈,又觉好玩。
马上转了脸色戏谑道:“娘娘投球可是退步不少呢,方才奴婢都未走动,若四处躲窜,才不会被娘娘击中。”
阮月狂笑一声,“你这小蹄子,非得叫你瞧瞧我的手艺不可。”
桃雅扭扭身子,背对院门左右奔走,见阮月瞄了准头,两人蓄势待发,一守一攻。
“看球!”阮月使劲儿将雪团投了出去,桃雅眼疾身快,迅速蹲下身来,及时躲避了过去。
宫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分明瞧着这雪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
只听“噗”的一响,见从暗处缓缓走出一人,透着烛灯映出沉沉面庞,五官棱角分明却看不清表情。
桃雅站得近些,才看清渐渐清晰的面庞,一时吓得腿脚瘫软,忙跪下身,“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阮月定睛望去,司马靖踏雪而来,身着暗紫色金丝龙袍,银狐轻裘的云纹斗篷上沾了雪色,松松散散笼罩在肩头。
方才桃雅一躲,那雪球便正正砸在了赶来通报的小允子身上,只恐是惊了皇帝,桃雅瑟瑟发抖,不敢抬眼观察。
“所幸不是陛下在前头,否则凭着这盲雪球,便是惊驾大罪。”小允子先训了桃雅几声。
侧眼端详着司马靖似乎未有怒气,只听他淡淡道:“无妨。”
小允子乖话连篇,速速打理了一番,便让桃雅赶紧退了下去。
一进屋子,司马靖望了满屋云集的册子画像,观摩到阮月脸色微变,见她十分恭敬行了一礼,刚玩闹的喜色忽然烟消云散了去。
两三日不见人影,又要与他张罗选妃纳妾之事,阮月心中本就不大痛快。
司马靖一脸喜色的来,不愿在下人面前叫太后抓了阮月不恭陛下把柄,便将左右之人都遣退了下去。
司马靖拂拂衣袖,满面得意气她模样,“这么多美人画像呀!爱妃费心了!”
“你……你还气我,才嫁给你不到半年,这就塞了一屋子了!”阮月气鼓鼓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