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一反往日常态,许是心虚过甚,倒将恭敬温顺装了个十成,可阮月留了她来,并没同着说什么话,只一味静静焚着自己手中的熏香。
半个时辰匆匆如流水,梅妃揣着暖炉,内里打鼓,终止不住问了,“不知娘娘留嫔妾是所谓何事……”
“本宫一心焚香,险些将这正事儿忘了……”阮月有意拖延时间,好将梅妃在愫阁中待了许久的消息放了出去。
阮月笑魇生花,言语却不失一丝气度,“梅妃在陛下身侧伺候多年,宫中资历老成,今为四妃之首,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才好。”
梅妃福了福身子,可阮月留了她这么许久,难不成就为了说这样一句无关痛痒之语么?
梅妃心中不屑,在后宫熬油似的到了今日地位,难不成还要她来教导如何为人处世么!
阮月眼也不抬,便也知她面上神情如何,又道:“本宫听闻令尊早年间在南方治水,曾为陛下立过汗马功劳。”
“那是自然,我郭家人皆为朝中栋梁之材!”梅妃一副与有荣焉模样。
“的确如此,有这般莫大功勋的母家,梅妃自然是无所畏惧……”阮月细细嗅了一口空中幽香,眼中笑容渐渐生出厉害之色。
她依旧耐心与梅妃道:“家族兴旺源于朝臣,可谁料定日后不会衰败于红颜?”
“若然梅妃在后宫之中一个行事不慎,或遭人利用犯下错事,即便凭他卓著功绩盖天,也会毁于一朝。”阮月深思熟虑。
家族之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厉害关系必要告知与她,但愿将她点醒,再一意孤行,只恐回头无岸。
叫她为了郭氏父兄的宠荣,也切切不可与皇后搅在一个局中,这样好的家世,梅妃若不加以珍惜,便会一失足成千古恨。
也不知梅妃是听没听懂此话,她似懂非懂点了头,此刻只想尽快离了这殿内。
在她眼中,阮月不过是个仗着陛下宠爱的新鲜玩意儿,家族空空无一人效力,何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可苦了阮月一番提醒,竟没有一丝被梅妃记在了心中的,依旧是我行我素,继续谋划着她的诬陷大计。
御书房中,文书一沓沓摞在案桌之上,司马靖猛然抬眼,却觉疲惫不堪,他面容漫不经心,闭目问道小允子,“近日顾太医怎么忙的这样频繁。”
小允子一猜便知他想问之人,故有意问道:“陛下说的是……”
司马靖将手中册子丢在了他手中,微怒了,“少装蒜,愫阁那边怎么了?”
“听闻是皇贵妃娘娘肝火郁结,已有多日宣召太医,却都在一旁候着,并没有什么诊断。”
他冷哼一声,才站起身却又坐了下去,“一闹性儿便连身子都不顾了!”
小允子将册子打理放了齐整,递上了茶水,“陛下心里还是惦念着娘娘的,不然将顾太医宣来一问。”
“随她去,朕这心里的气儿还没顺呢,对了!”司马靖忽然怔住,他念除夕将近了,阮月第一回在宫中过年定然思念家人。
他转身对小允子吩咐下去,“年节将至,太后思念姐妹,依规矩是日子将司马族在京亲眷纷纷传召入宫中贺岁了。”
“郡南府二姑娘与皇贵妃多日未见,只怕她心中想念,一并宣了随惠昭夫人入宫,特许居住愫阁中,以叙天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