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休宫中,安嬷嬷在门上收了外头书信,霎时手脚着急忙慌,速速提了裙往太后耳畔塞话去。
瞧着嬷嬷面色凝重,似有要事,“朝中来信,如今三郡主的荒唐事已传遍整个京都,多处都在论述陛下约束不力,舆论涌动呀!”
太后手里的佛珠转动之声戛然而止,她双目紧闭,瞧也不瞧婆子一眼,似乎早有成竹在胸一般,反而问:“皇帝今夜歇在愫阁?”
“纳了六宫也分不了宠,这可并非好兆头。”太后微微抬了眼,欲言又止的瞧了嬷嬷模样,却是心思堆砌了满脸。
安嬷嬷一时踌躇,倒是不明白了,这般腌臜糗事如泔水桶的浑物一般扣在皇家身上,怎么都这会子了,太后还有闲心管后宫轶事。
久未听闻回复,太后便自然知了,她迅速在心中盘算,如今风言风语的,莫若真依梁家,岂不要自降皇家身份了。
届时皇帝的颜面荡然无存,即便是今时受迫从了,让三郡主嫁了过去,在这样局势的婚事之下,往后三郡主在夫家难道能抬起头?
安嬷嬷忽然有些惋惜,心疼说道:“如今三郡主的婚事已是京城中沸沸扬扬,炙手可热的话题,娘娘还要赶紧想个法子解一解才好。”
婆子是亲眼瞧着他们兄妹几人长大成人的,自然盼望着三郡主能得了上好的姻缘,未来日子和气顺遂,心满意足的。
但瞧着此事若然关乎皇威,除太后以外,凭他是谁,也不敢肆意左右一句的。
太后试探般抓了抓安嬷嬷的手,显然触及了婆子心思,便道:“安嬷嬷你莫要忧心,哀家心中已有成算!明日一早,你将皇帝唤来。”
安嬷嬷心中惦记着一夜,翌日清晨便已早早的守了司马靖早朝。
待伺候太后用了早斋,这才引了众侍出门,太后终于出了话,“想必京城中的人声鼎沸,所论之事皇帝亦是略有耳闻了!”
“是。”司马靖皱眉,真不知该如何劝说母亲回心转意。
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让有情人成眷属,才好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及时止损,莫让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才好。
“皇帝心中是怎么想的?”太后言语隐隐晦晦,倒是全然不像她从前杀伐果断的做派一般。
司马靖自然是以护着妹妹名声为主,待风平浪静,成全了她与梁家哥儿的这番情意,便罢了。
梁拓为除李党固权,也算立了功,下嫁与之独子,并不算委屈。
实在是太后这头难以启齿,司马靖深知太后骄傲一世,决然不会为此逼迫之事低头。
太后见司马靖亦是如此一脑门的为难神色,便知他是何意。
却依旧坚持说道:“哀家觉得这门亲事,实在不妥,皇帝早早的便已拒了梁家,如今还是不要动软心思才好,天子说话,岂可出尔反尔。”
司马靖抬眼,根本望不见母亲眼中深不见底的心思,问道:“母亲究竟在顾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