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拓眼中划过狡黠一笑,“不敢当主公夸奖,那孽障一心与司马琳搅缠不清,叫太后灭了口,没有什么可惋惜的。”
他恭敬鞠了一躬,“如此老身便能一直为主公效力,再无后顾之忧了。”
梁拓并非草木,若说一丝不伤心,也难让人相信。
只是与他现下手底日夜筹谋的大事相较,儿子的亡故自然显得微乎其微,不值一提,虽有些不舍,如此亦是了了这父子缘分。
司马屹尧鄙夷一笑,“如若将来大事能成,本尊必将司马芜茴母女亲手送到阁下手中。”
他将下巴高高抬起,拍了拍梁拓背后,靠近说道:“只盼那时梁大人不要心软,莫要轻易放过他们才好。”
“哼。”冷冷哼声从梁拓口中传出,“司马芜茴夺我爱郎,断我情缘,我若有一丝心软,岂不枉为人了。”梁拓牙根紧咬,满眼恨意浓浓。
天色昏沉,檐下暗色梅枝静静悄悄,偶尔寒风刮来,乱了阮月心思,她将手中的绣物放下,徘徊在窗边,远远瞧见一个伟岸身影渐行渐近。
司马靖带了寒意而来,一进屋子便被暖气闷得有些燥热,他净了手,望着满桌的菜色动也没动,却冒着热气腾腾。
阮月本以为他会立时将梁家哥儿的事儿与自己道来,却见他安静如常时一般用膳,不过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眉目之间似乎一二惆怅神色。
司马靖习惯性夹了一块糖醋鱼肉在阮月碗中,这才开口,“那日与母亲聊了以后,朕担心母亲会起杀人之念,便暗中派了崔晨时刻盯着……”
“谁知你竟比朕的手脚还要快上一步,今崔晨值事,果然遇见梁家哥儿遇难,还偏巧见着白逸之跳崖相救,是巧合还是你早已有了预料?”
阮月明白他话,早知纸包不住火,不如一赌,况司马靖从来都是为妹妹着想的,便想将太后布局杀人,再以贼掩的计划隐隐晦晦与他说。
她从来都知道,司马靖心中是极敬重这个母亲的,若明了告知,只恐怕叫人觉着她这个“枕边风”在挑唆母子之情。
再者,司马靖此时知道了真相,三郡主以下之计该如何行下,思量到此处,阮月踌躇不前,“三郡主苦苦哀求于我,我才托付师兄暗中相护……”
可凭着司马靖之睿智,阮月不信太后这些年来的行事,他什么也不知,空中气凝结了沉郁气息。
司马靖打了圆场,“母亲是怕妹妹受了委屈才如此,朕将崔晨放了出去保护梁家哥儿,虽不能明着对抗母亲,但暗中加些助力也免伤人性命!”
“可惜……”司马靖思绪纷繁,好像找寻不到出路。
“可惜什么……”阮月不敢抬头看他眼睛,只感觉手里一阵黏糊。
“崔晨去晚了一步,那悬崖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江川,只怕是凶多吉少,三妹那边儿……”司马靖忧心忡忡,喉底深处发出沉重叹息。
这会子不知妹妹会难过成什么模样,倘若她知道了是太后所为,只恐怕会记恨心中……
这哀讯传来以后,阮月曾叮嘱过三郡主,即便知道没事,也要哭上一顿好歹的,如若不悲不痛,倒不像是她以往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