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郡主倒也聪明,她将宫中画有鸳鸯等双飞之画扯了个稀烂,又日夜哭个不休,闹得满宫上下鸡飞狗跳。
所幸后宫事,皆让阮月瞒了下来,司马靖朝中事物繁杂,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去瞧瞧妹妹,只得托了阮月多去相劝。
司马靖夜夜在愫阁之中挑灯夜战,阮月不好让这种事扰了他清净的,益休宫随了三郡主闹了几日夜,太后也恼了,斥了她好大一番排头。
可三郡主十分了解太后,每日往益休宫中日夜哭闹祈求,风雨无阻,终得了太后手令,答应在梁家公子出殡之时,让她出门相送一送。
临了三郡主去时,太后唤住了她,三郡主心虚已极喘着粗气,难以自控的颤抖身子,神经紧紧绷着,嘴唇与下巴已是抖得不成样子。
太后走近她身畔,一改往日那般冷漠严肃面容,反而笑着轻拂了拂女儿双颊,因擦泪而红肿到不成样子,瞧她脖颈处的披风,替她掖紧了来。
太后语重心长,似乎对三郡主从来没有这般说过话,“好生照顾着自己,你自小到大都没离过母亲身侧,出门在外,要学会依靠自己,知道吗?”
三郡主泪水在眼眶中不断打转,她日夜盼望母亲能常与她说说话,听她诉诉心事,但凡能如今时一般,想来也不会闹得如此决绝。
她心中警钟长鸣,若然今时自己打了退堂鼓,那么岂不枉费阮月一番谋划了。
三郡主心里化作一汪水,十分不舍下意识抓了抓太后的手,似乎许久没有发觉,母亲手上已是留有岁月之容。
三郡主咬咬牙,强行忍了眼泪,心中说道,在与他见面以后,若母亲回心转意,她依旧是愿意相伴左右的。
这种事情究竟如何抉择,世人难道会有定论吗?
她转身而去,两行泪水早已挂在脸上,她哭得悄无声息,背后瞧不见太后的脸色,竟也是无尽的不舍与留念。
只余下安嬷嬷搀住了太后,撑着她腰身,生怕她撑不下去,“娘娘若是实在舍不得三郡主,莫不如想个法子破了这计。”
太后急瞪了回去,“近日来皇帝事多,何苦要他再劳心此事,既然是琳儿一意孤行选的路,你我亦是留不住她的。”
她索性转了头,不再看女儿远远的背影,“西梁国来信,她们以女为尊,新的陛下才过及笄,即将要来访中原,哀家事多,遂了琳儿心意罢了。”
西梁国是开朝时曾与许家有故之人,说起来亦是许家贵人,当年也是一力促成许老丞相的地位。
安嬷嬷明白太后心中想些什么,却只能听着,不敢置喙一句,但凡触及逆鳞之人必死无疑,她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三郡主随棺椁而出,梁拓以悲痛为由,告辞了几日的恩假,与她一同扶棺,抱着灵位哭到声嘶力竭,三分真情七分假,再添了十分的虚情假意。
梁拓得了皇恩,拿了司马靖的意思连连搜了几天都不见尸首,已然被江川之水冲的不见了踪影。故而棺中无尸骨,只是一些梁芥离曾用过的衣裳物件。
梁家连连经受女儿投缳,祝融之灾,甚至唯一一个儿子也在匪贼之患中丧生江川,连左邻右舍都被这样悲惨的遭遇唏嘘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