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大懂宫中规矩,阮月生怕像上回一样冲撞了谁,便将阿离让她紧紧随着,见了谁也能认出一番,以作提醒。
如此更加顺了唐浔韫的心思,可连连几日都不曾见到那日所见的宫女。
唐浔韫稍有些按捺不住,便往御药司而去,可那方管事的太监在短短几日之间早已换作了别人,原先那位听说是在送药途中落入荷花池中溺毙了。
这闷头一棒,更加证实唐浔韫心中所思,必然是行事之人,害怕他会说出个一二才如此行事的,这心思可谓十分紧密了。
却道无巧不成书,偏偏那一日夜,司马靖因南方涝患,难民涌动难平之事当庭斥怒,宣召重要卿臣议事,直到夜半也没散去。
闷雷滚滚,连风儿吹进屋内都是暖暖洋洋的,眼看着天色暗沉即将落雨,阮月屋内闷热难耐,便邀了唐浔韫御花园中散步走动。
因不愿惊扰侍卫等人,故而前后也没布个打灯之人,只唐浔韫手持一盏竹藤沙灯,阿离远远跟在后头相护。
“怎么感觉姐姐出来走走反而精神好些。”唐浔韫亲昵挽着她手,她细细察觉,近日在阮月身上,总是能闻见一股若隐若现木香之气。
阮月抬眼望向乌云密布,“我自小练武,因着肚子里这个,已是好久没有挥动拳脚了,难免有些心痒,多出来走一走松动筋骨,心里好过一些。”
唐浔韫眼眸如晴空皓月,不觉间染了层层水雾,倒是感慨难平,“如果爸妈能看见姐姐,知道快要做外祖父母了,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呢。”
阮月拍了拍她手,望向平素里活跃的姑娘,如今泪眼盈盈强忍思念的模样,实在惹人生怜。
她指着昏暗天色,对唐浔韫道:“你瞧,天上的繁星夜夜照亮世人,他们在天上,能看见的,看见我们都很好,亦是能放下心的。”
两人畅聊从前,正夜半三更,偶见一人扭扭捏捏往假石山去,石壁之间隐隐显现火光,阮月添了疑心,示意唐浔韫小声一些。
两人便远远的跟着那宫女,只见她打着仅一人可见的微弱光芒往山洞里头而去。
唐浔韫生怕被人发觉,便叫阮月留在石壁暗处等候,随之悄悄地爬上石壁,在缝隙之中瞧着火坑中偶有纸钱成灰之光闪烁不尽。
那宫女极小声哭着,“你这死鬼,如今好了,真成野魂游鬼了,与我对食还偏要去招惹那些个小妖精,现下可好了,你我阴阳两隔了!”
说话窸窸窣窣传入阮月唐浔韫耳中,两人听得稀里糊涂,那宫女哭诉声声仍然不止,“渊儿岂是好招惹的?让你下药你便下药,你真是蠢死的!”
“赶明儿投了胎,叫你爹妈多装个狗头在你脑子里,渊儿心狠手辣,不知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姑娘边哭着边往化金桶里塞着纸钱。
“你忘了汤贵嫔的脸是怎么溃烂的么!便是她整出的官司,你竟沦落到要与她为伍,可好,成马前卒了。”
两人静默不语,越听越觉着这人必然知道些什么的,任凭里头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不断。
“你还要让她在御药司常来常往,你这没有心肝的糊涂脑子!不知人命可贵么!死的好!待来世投胎了,可别犯这样的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