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摘好花生、剥好玉蜀黍,二叔家的庄稼也收得差不多了,姐妹三个先找二叔帮忙交了秋税,再之后就是请二叔找人帮忙起房子,在院子东侧,原先种葫芦的地方,加盖一间厢房。
听人讲,一般儿子住东厢房,女儿住西厢房,但刘崇山没有儿子,她们三个自然可以住东厢房。
“你几个是真能干,行,二叔知道你们在镇上卖月饼发了财,放心,一准儿找人给你们盖个气派的厢房!”
三个侄女在镇上卖月饼卖了小半个月,刘崇林哪能不知道,更何况他还帮着喂了三天的猪。
“二叔,你在外头和人拉呱可别说漏嘴了,俺几个在镇上是帮姨母卖月饼的,就挣几个辛苦钱。”刘桂圆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就提醒了他一句。
“那是,在外头我肯定不这么讲。”刘崇林当然知道这个理儿,就是这咱讲讲而已。
“二叔,盖房子咱几个都不懂,你搁里头多费心,需要多少钱,你尽管开口。”刘红枣作势就要掏钱,出门前她拿了五两碎银。
二叔接过一把碎银,稀罕的瞅着,他家里卖竹筒糕见的都是铜板,很少见到碎银子,用手掂量掂量,重得很,随即笑出了牙花子,说:“这咱家家户户都收过了粮,村里闲人多的是,你这个房子好盖。”
第二天,刘崇林就叫上两个村人,先到镇上买了木材、石料、陶瓦等物,接着到邻村请了一位会盖屋的老师傅,再喊上村里几个隔房兄弟,一起夯土和泥忙活了起来。
从八月底一直盖到九月二十四,刘家的厢房终于盖成,从外头看是一间青砖蓝瓦房,当中一扇红漆木门,旁边两扇雕花窗户,正对着门的是一个小会客室,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小屋。
姐妹三个欢喜得不行,可是新屋盖好还不能住,一来没买家具,二来按照村里的习俗,她们得办个暖房宴,请亲戚邻居过来热闹热闹,添点人气。
刘桂圆不懂这里的规矩,掏出五百文钱,递给二叔和二婶娘操办,她们三个小的就躲一会儿懒,跟着吃喝热闹就成。这五百钱,就算作请二叔二婶娘帮忙的辛苦费了。
二叔二婶娘自然乐意,暖房那天,二婶娘就叫上村里几个妇人,帮着洗菜烧菜,二叔就帮着招呼亲戚邻居喝茶吃果子。
这些亲戚中,除了刘桂圆的奶奶刘姚氏,和她二舅张成梁没来,其他的亲戚都来了。
大舅和姨母两家都亲自到了,尤其是大舅,赶着骡车送来了三张雕花竹床,并几张桌椅板凳,姨母就做了一些简单的花糕,放在宴席上添作一道菜。
顾氏和四奶奶两家人自然都来了,宴席开始前,村长家的田如棠两口子竟然也来了,这着实让刘桂圆有些意外,毕竟两家人只是合作,目前还没产生什么友谊。
田如棠送了一幅亲笔写的对联,和二叔说了一会儿话就告辞了,他媳妇刘氏没走,就留在院子里和刘红枣几个喝茶拉呱,坐等着开席吃菜。
等到中午吉时到了,二叔就点起一挂炮仗点着,随着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大伙就可以开席吃宴了,宴席摆的简单,就是四样家常菜,配一份冰粉、一份花糕。
庄户人家,吃的就是个心意,不需多热闹,至于随礼,多是几个玉蜀黍棒子,或是两个鸡蛋,再不济也会带上一把菜地里新出的菜。
等宴席结束,村人吃饱喝足往回走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议论开了,一个男的就说:“我看刘家新屋加院墙没有二十两盖不起来,你说可是?”
另一个男的就接话了:“不可能吧,二十两,那得多少钱,俺一家大小累死累活都挣不来。”
原先那个男的婆娘就笑了,说:“你肯定挣不来,就你那眼力见能干啥?人家丫头收西瓜皮的时候,你还说人家得了失心疯来。”
农家妇人都是利嘴泼辣的,一句话说得旁边几个村人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刘家隔房的几个亲戚也在悄摸讨论,都说刘崇山一家这回要起来了,只要靠着三个闺女家就不会败,他两口子还是有福气的!
正好这时一个本家大娘,经过二叔刘崇林家时,瞅到站在门口的刘姚氏,就笑着打招呼道:“姚婶子,你有福气啊,老大家三个孙女个顶个的争气!”
刘姚氏今日一人在家,心里正堵得慌,听到有人夸她孙女有本事,连理都不理就转头回屋了,三个丫头片子,再能干再争气有啥用?过几年不还是得嫁人,给人家挣钱吗?
本家大娘见姚婶子没理她,气得撇撇嘴,就对自己儿媳妇说:“你看她当奶奶的,自己亲孙女都看不起,俺可不像她那样,生男生女不都是自己骨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