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男子续而说道:“西门子道长却说,罗刹鸟精神远超常人,只怕没等接近他,便以远遁千里,他提议,让他去绞杀那只妖物。
老爷连忙问需要他们准备什么,西门子道长称只要一匹骏马即可。
仆役牵来马匹,道长一蹬地面,身形飘忽而起,骑上马背,催马冲出隆县,清晨出发,未到晌午,便提着一只淋着鲜血的怪鸟头颅回来。”
“好!十步杀一妖,千里不留行。”
胖男子听到此处,心驰神往,忍不住为西门子道长拍手叫好,在这一瞬间就成了他的粉丝。
矮个男子继续说道:“大仇陡然得报,一家人喜极而泣,西门子道长大义凛然地拒绝了礼金,并施展术法,捏着剑诀,点在那一对失去双眼的新婚夫妇的额头上。
只见新婚夫妇的漆黑眼眶中流出淋漓腥臭鲜血,在众人惊惧围观之中,夫妇黑洞洞的眼眶里竟然生长出了渺小眼球,由小变大,见风便长,数息时间内,竟重新复明。”
最早提出西门子道人传闻的瘦削男子也忍不住惊愕道:“这...这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仙术?!
鄙人也曾听闻各地奇人异士的不少传闻,但就算是最擅长岐黄之术的隐居修士,恐怕也没办法让失去眼球的双目复明。
西门子道长真乃神人也!”
此类匪夷所思的志怪故事,最适合拿来下酒,三名男子觥筹交错,俱是为西门子道长的侠义行为所心折。
“西门子道长医治好了新婚夫妇之后,面对感激涕零的众人,依旧分不取,只化了些斋饭,便离了隆县,前往之前罗刹鸟行凶过的村落,治好了那里的双目失明者。”
隔壁房间中,梵僧耆域却眉头紧锁,默不作声。
他自己就很擅长岐黄之术,能用普通草木,炼制出功效各异的丹药。
但他并不认为,让眼眶重新长出眼珠是可行的,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也许只有传说中的漫天神佛大罗金仙,才能做到活死人,肉白骨,区区乡间野道,怎么可能?
耆域摇摇头,心中笃定这位声名鹊起的西门子道人,估计就是个利用幻术行骗的无名小卒。
“对了,在下还听说过西门子道长的另一桩义举。”
瘦削男子放下酒杯,开口说道:“吕州以西有座岳城,城中近日出了一桩奇事。
有两个江湖卖艺的,带着一条体型庞大的黑狗招摇过市,那条黑狗长着张半人半犬的脸,行走趴卧姿势与寻常犬类不同,还能说人话,唱小曲,有好事者向它问话,甚至能对答如流。
围观者不知凡几,打赏的钱币装满了卖艺人的盆碟。
岳城县令也是个好事的人,听闻此事,命差役去寻来卖艺者,说要请他们和那条黑狗到县令家,为老妇人的宴席演出。
两人喜出望外,他们本就是低贱的江湖卖艺,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被县令请去,登堂入室进行演出,当即告诉差役他们要准备一下,去住处换上得体衣裳。
差役没耐心等候,让卖艺的自己前往住处,牵着黑狗现行回到了县衙。
县令在堂下见了怪犬,也忍不住惊起,随口问道:你是人是狗?
怪犬回答:我也不知。
县令又问:你为何跟着那两人?
怪犬仍回答不知。
几番询问下来,县令隐隐觉得不对,这怪犬思维灵敏不似犬类,反倒有点天真童稚,像是孩童,便旁敲侧击,询问黑狗那两个卖艺人的信息。
黑狗只说两个卖艺人平时住在船上,白天带他上街招揽看客,晚上就把他关在木桶里。
某日木桶没锁,黑狗悄悄钻出头来探望,只看见两个卖艺人在船舱中摆弄着栩栩如生的木质人偶,谈论什么皮囊之事,两人脚下,则躺了一个昏迷不醒的老年乞丐。”
瘦削男子顿了一下,低沉说道:“县令惊愕困惑,急命人前去缉拿那两个卖艺人,准备严刑拷打,问出他们绑架乞丐是怎么回事。
不料,衙役赶到两人所居住的小船上时,那里早就没了卖艺人的身影,只在船舱底部,找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乞丐。
县令让衙役满城搜捕,闹得沸沸扬扬之际,刚进岳城的西门子道长拦住了一位衙役,说他可能知道卖艺人与黑狗的来历。”
又是西门子道人?
隔壁房间的梵僧耆域忍不住纳闷,这人怎么这么空闲,到处搅风搅雨。
瘦削男子继续讲述,“衙役将西门子道长带到县衙,道长见过了那只黑狗,当即长叹一声,笔划了个剑诀,按在黑狗脊背,自上往下这么一划,黑狗背部皮肤便裂开了一道缝隙,从中跌落出一个手脚畸形、遍体溃烂的七、八岁孩童。”
胖男子惊愕万分,差点没拿稳酒杯,“竟然是小孩?!”
“没错。”
瘦削男子缓缓说道:“西门子道长告诉县令,这黑犬,其实是一些阴邪残忍的低级术士,施展邪术做成的。
他们会寻来三岁孩童,在其体表涂满毒药,使孩童体表皮肤尽数溃烂,再撒上一层药物,将刚剥下来的黑犬皮毛,覆盖在孩童身上,孩子便重新长出皮肤,与狗毛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