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季鸣鸿急匆匆地出了家门。据乔亦梁所说,穆霜白很有可能被关在烟柳巷的一间小平房里。烟柳巷里住的都是舞娘妓女一类的人物,因此跑遍了整个上海的正直少爷就是没往那巷子里钻,现在一想,锦书也是风月场上的人物,选烟柳巷做据点倒也不奇怪。
结果季鸣鸿在烟柳巷口和季音希撞了个满怀。
前者揉着被撞疼的下巴跳脚:“阿音?!你来这干什么?”
“来看望我的好姐妹啊。”今日的季音希没穿那身大红舞裙,而是穿了一袭淡雅的素色旗袍,俨然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她朝愣神的亲哥哥晃了晃手里提着的东西,笑他,“哥你呢?大早上的来这里找乐子?”
“少胡说!我来找老穆!”回过神的大少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白白在这里?”季音希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撸胳膊挽袖子,“我和你一起去。”
“阿音!”季鸣鸿试图劝止。
“闭嘴。”季音希粗暴地打断他,“前天你觉得我不够担心,难不成现在又嫌我太过热心?”
季鸣鸿被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好默默安慰自己——保护自家妹子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两人在巷子里绕来绕去险些迷路,终于把目标锁定在了一间外表最不起眼的矮小平房上,但房前屋后四下无人的场景让季鸣鸿起了疑心。他转着脑袋看了看安静祥和的烟柳巷,不安:“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莫非是个陷阱?”
“想那么多干嘛,撬锁去。”季音希倒心宽得很。
大少爷研究了一下锁头,难得用上了从军统学来的技能,捏着根铁丝三两下捅开了锁。
门无声地滑开,明亮的光线照进屋内,落入季鸣鸿眼里的便是一副极其凄惨的画面。
房里穆霜白被绑在十字刑架上,嘴里塞着块毛巾。人已陷入昏迷,脸色却在参汤的作用下比平时还红润几分。他的衬衫和西裤都被鞭子抽成了碎布,七零八落地挂在身上。
大少爷下意识地去捂季音希的眼睛,可后者早已越过看呆了的他,直扑到穆霜白身边:“白白!”
季鸣鸿连忙上前查看,才发现那人破碎的衣衫全都陷进了鞭伤里,伤口感染红肿一片,全身上下恐怕没一处好肉。他觉得那刑仿佛是用在了自己身上,全身颤栗着挪不动步子。
“哥!”
季音希的喊声让他回了魂,他动作飞快地取出穆霜白嘴里的毛巾,去解他身上的绳索。
没想到刚碰到对方的手腕,穆霜白猛然醒了过来,眨巴着眼睛成功认出了面前的人。
“老季?阿音?”
许久没有喝水的他嗓子沙哑得不成样子,季音希眼圈顿时一红,险些哭出来,赶紧低下头去对付穆霜白脚上的绳子。
“红党也真够狠的。”季鸣鸿看着穆霜白手腕上两道青紫的淤痕,各种心疼,边解嘴里边碎碎骂着,“让人穿着衣服用刑,还拿参汤吊命,这明摆着是要把你往死里整!”
“老季。”穆霜白勉强挑起嘴角,“各为其主而已。”
季鸣鸿气鼓鼓地瞪着他:“你还替他们说话!”
两人把穆霜白从刑架上扶下来,拿起一旁一件长大衣给他披上。大衣的布料摩擦着身上的伤口,如刀割一般疼痛,穆霜白却什么都没说,任由季鸣鸿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