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高课混得如鱼得水的阿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引起了季家小女儿的怀疑。他最近多次向季音希提出生意上的事他能帮上忙,实则是想找机会把新民机器厂掌握在自己手里,没想到被季音希一口回绝。
为了想办法让她松口,阿辜连季鹰都搬出来了:“小姐,我一直在帮老爷打理厂子,经验足够,您大可放心。这毕竟是老爷留下的资产,我不忍心看它倒闭。”
季音希瞪起眼睛怒道:“你的意思是没有你厂子就一定会倒?我是爹爹的女儿,他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不需要你插手!”
“可是老爷临终前嘱咐我要照顾好你们。”阿辜说得半真半假的。
“照顾好谁?我?我哥?还是厂子?”季音希咄咄逼人,“我要听实话。”
他能有什么实话说?阿辜心里想着,季鹰临死那天全忙着跟他商量当晚的“死亡计划”,从没提起过其他,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老大压根没把这一双儿女放在心上。
威逼不行,只能利诱。阿辜长篇大论地讲了一通与特高课合作的好处,言下之意是,当年鹰老大就是靠着特高课的商路将家业越做越大,季音希完全可以照干。
可季音希软硬不吃:“照你这么说,白白的公司做得也够大,商路也够安全,我能挣个盆满钵满,何必惹上中岛静子?再说了爹爹一心想要迁厂,他还因此而死,我哪能不遵从他的遗愿?”
阿辜没奈何,只能去求助中岛静子,毕竟当初她许诺他的,根本没做到。
“你知不知道我力排众议给你特高课副课长的位置有多难?!”没想到中岛静子翻脸不认账,“不过是一份家产而已,黑市的还不够你吃?你胃口是有多大?季音希那种富家千金我还不曾放在眼里,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种事情你何必急在一时?”
阿辜着急地劝道:“不能小看那位小姐,她的头脑不输她爹,做生意也有模有样。若是放任自流,迟早成患。”
中岛静子很不耐地一挥手:“这话我听烦了。”
“那……”阿辜犹豫了一下,换了个话题,“属下帮您破获了地下党,什么时候能让我见我家人一面?”
“等战争结束吧,他们就能从家乡过来看你了。”中岛静子移开视线,闪烁其词。
“可是……”
“我是承诺过,但你看看你,在红党卧底这么久,除了季鹰之外,只给我抓了一帮小鱼小虾,要么是硬骨头,要么一问三不知,有什么用?”
阿辜很不服气:“一号联络站只剩南叔锦书在逃,二号联络站没了负责人,一盘散沙,还不够吗?”
“不够!”中岛课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神情激动地指着门外,“还有他们的最高领导,那个始终躲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人!找不出此人,我吃不下睡不好!我抽空把特高课里重要职员的老底查了个遍,什么疑点都没有,他们全都是大日本帝国挑选出来的精英!”她眼珠一转,望向阿辜,又换上她一贯的伎俩柔声道,“你只要能找出边牧,你的任何要求我都答应。”
“包括让属下见到家人?”
“当然。”
于是阿辜信心满满地回去工作了,中岛静子则舒了口气,她才不相信这个半辈子跟在季鹰身边打下手的管家能派上什么用场,那可是连她都还没能找到的人。
家中发生巨变之后,季鸣鸿全身心投入工作,为了发展上海经济,抑制通货膨胀,他还派人从日本运来了不少生产资料,大有大干一场的意味,自此越发得到周先生的赏识。伪中央储备银行成立后,周先生征得中岛课长的同意,让季鸣鸿任银行副总裁,收入不菲。
在周先生眼里,季鸣鸿的家产一分没分到,又与76号穆处长闹翻,加上只在新政府里当了个钱少又辛苦的经济部长的职,一穷二白,他已难在上海立足,总不好一直靠着自家妹子过活。这个美差不应就太傻了。季鸣鸿本来是想拒绝的,他身为军统上海站站长,明面身份越低调越好。但他转念一想,这事儿也有好处,他能获得的情报说不定更多,便一口答应下来。
重庆方面得到消息,命季鸣鸿传令给上海的银行钱庄以及邮局,不准接受中储行新发行的中储券,上海银钱业公会也积极抵制,季鸣鸿把情况上报给周先生,有心想让他放弃这种帮助日军搜刮中国财富的手段。没想到周先生火气上来,竟动用76号的特务人员。以武力替中储券开道。
对经济形势不敏感的穆霜白没想那么多,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接到命令后便以76号特工总部的名义通知了众商家和银行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