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既是要入北海王府,我们这药,还要继续加吗?”
“嗯。”
“那,要加到几时呢?”
“不是说难以治愈吗,那当然就是难以治愈。”
“小姐不想做北海王妃?”
“王妃只能有一个,该是有情人居之。”安近月望着远远的水面,心不在焉地说。“若是侧妃也罢了,可有可无的身份,可是正妃就——”
“小姐,清辉不明白。”
“我若做了正妃,那初家小姐就没有升上正妃的机会了。所有的盛典仪式都要正妃相伴,麻烦的很。”
“小姐——打算怎么办呢?”清辉的声音里有压抑的紧张。
“还在想。”
“小姐,您可不要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算清辉求你。”
“我以前不懂事……我自是要顾着你和朗照。”安近月慢慢地说,隔了一会儿又说,“不过,我也不想阻了别人的好姻缘。”
清风吹过,屋子里平白多出一丝荷花羹的甜香气味。
“多谢安圣女为本王打算,不过玉碎瓦全的事向北奉劝安圣女还是少做为妙。”袁向北一身宝蓝色便服,玉树临风地站在明月楼的观星台上,几时上来的却是无从知晓。
清辉横跨几步挡到安近月前面,努力镇定地说:“什么人,这么大胆?这是明月楼,皇家重地,你——你怎么上来的?”
“安圣女,怎不教教你的侍女,什么是皇家重地?”
“清辉,给北海王请罪。”安近月率先站起绕过清辉给袁向北行礼请安。清辉愣了几秒也就随后跪拜在地。
仍然是一身青衫,袁向北看看安近月,又看了看穿着打扮相似的清辉,“怎么你们主仆的衣着是一样的?这要我怎么分的清呢?”
“近月为陵寝圣女,圣女们的衣着都是如此的,取得是清净之意,所以为青色。”
“哦,那是本王唐突了。”袁向北一面说着一面就近伸手扶起安近月。他手长腿长,安近月没见到他怎样跨步子却早觉得一只手拉起了自己的手腕,只觉得握的极有力,且一只手就把自己的两个交叠的手腕子都握住了,那手指有两根却叉在自己垂下的发丝之间。
安近月出于本能地向后退一大步,同时放下行礼的手臂,只是头发丝却夹在袁向北的手指缝里,随着她的退步反而抻的越发长了。那头发光滑绵长,袁向北眼看着它们从他的指间滑过,不动也不说话。安近月伸袖子一揽,那发丝如同游鱼一般,快速地从袁向北的指间游走了。
暗自呼出一口气,安近月刻意不去理睬那一缕被袁向北的手指划过的头发,百般镇定地看一眼北海王:“不知王爷来此有和何吩咐?”
“白日里太后吩咐本王,为明月楼送上荷花羹,本王就想,不如亲自走一遭,顺便瞧瞧安圣女,岂不好?”他一面说着,一面就把手上的一个小巧的盅碗放在旁边的雕木小几上。又拿起近旁晾晒的灵脂,用手捻一捻,丢下了。
他缓步走到窗边,斜靠着窗子,望一望窗前茶几上的茶杯,又负手踱回到安近月身前:“不如安圣女陪我吃这一盅荷花羹,如何?”他语调轻缓,不辨喜怒。
安近月眼看着袁向北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走到自己身边,距离自己很近了,她忍住后退的想法,只是在他对着自己说话的时候适时地垂下头,然后屈膝行了个礼,站起身的时候小步向后挪了半步,嘴里却说着:“多谢王爷,辛苦王爷亲自相送,近月感激不尽。”
袁向北低头看着安近月,只看得到一个低垂的脑瓜顶,不过那发丝规整而透亮,散发着清洗后的芬芳。他便低低地笑了两声:“安圣女不必这样多礼,过不多久,我们就要成一家人了。”一面说着,一面又向安近月走近一小步,这下子两个人就没有了什么距离,彼此的衣服袖子都交叠擦碰在一起。
北海王肩宽腿长,站在安近月身前几乎就把她整个人罩在阴影里,如果站在北海王后面看,几乎看不到他的前面还有一个安近月。
安近月低着头,尽量回避着他,但袁向北说话间的气息却都在发间耳边,她不由觉得难以忍耐,只得心下强自镇定,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太后一再提到你的伤,可让我瞧瞧,怎么样了?”袁向北一面说着一面就抬手去托安近月的下巴。安近月眼见着他的手伸到眼前了,这下忍无可忍,想也不想就抬手用袖子一抡,可也没想到堂堂的北海王竟这样不堪,不但那手臂被挡开了,他的人倒是也跟着趔趄了一下,两个人的距离倒是拉开了一大截。
“呵——既然安圣女不想和本王共享这盅荷花羹,那就让你的侍女拿下去吧,放的久了,恐失了味道。”袁向北转过身去,几步就走到窗前的椅子上,坐了。“哦,本王疏忽,这里还跪着一个,”他恍然大悟地对着始终跪在旁边的清辉说,“起来吧。”
安近月看一眼挣扎着起身的清辉,又看一看袁向北,可是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特别的表情,既没有尴尬,也没有恼怒。
清辉谢过了礼,却并不离开,只是恭敬地退回到门边,不停地偷看安近月。
安近月静了静心,说:“清辉,把荷花羹好生拿下去。”
“是,清辉告退。”清辉快速地退下了,顺带合上了门,屋子里彻底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