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经蒙蒙黑了,树丛的影子一簇一簇的,让安近月觉得莫名地可怕。她用袖子挡了脸,一面问袁向北:“我们要去哪儿?”
“教你练八段锦。”
“这个时候?”
“嗯。”他笃定地很,“我的技术一向好,不出一个时辰,保证让你学会。”
她便没有声息,只管跟着他走。
他拉着她的手,想起她手腕的样子,心里觉得欢喜,步子迈的轻松又欢畅。
可是身边的安近月似乎并不安稳,她总是停下来跺脚,要么就拼命甩她的衣袖。
三番五次下来,袁向北便松了手说:“你不愿意?”
“啊?”安近月不明所以地问。
“你不愿意随我去学八段锦?”他皱起眉来,“你这样三步一停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王爷你误会了!”安近月正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正有一只蚊子又在围着她哼哼哼叫,安近月一时气急了,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颊上,蚊子没打到,倒是把自己的脸打了一个结实。
“你的脸怎么了?”这个时候袁向北才注意到她的脸。他挪了她的脸到廊下的纱灯边瞧,那脸颊红肿了一大片,且蔓延到了耳廓。
“怎么弄的?蚊子咬的?”袁向北有些不确定的问。
“近月自小就招蚊虫,每咬必肿,怕人的很,王爷别看。”她一面说一面轻轻挣脱了脸。
“这王府的纱灯里都有避虫的药,怎么不见效?”袁向北见她满面红肿,不胜其扰的样子,不免心疼。
“寻常草药都不管用的,只有我自己配置的才能消一些肿,可是也不避不了蚊虫。我就是夏日难熬。”安近月叹一口气,又用手指轻轻扫一扫头发。她已经拼命克制了,可是实在是痒得很。于是她小心地说:“王爷,我们走吧!”
“你这样招蚊虫,那枇杷林我们如何去得?”袁向北看一看她的脸,又问,“你痒的怎么样?今日就算了吧。”
过了今日,可不知道还有什么时候他们可以好好地说话了。于是安近月一叠连声地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一点也不痒。”
大约袁向北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他便说:“去我院子里的花厅吧,也还宽敞,勉强可用。”
这一次走的时候他便揽住她的肩,因为他说自小他便虫鼠不侵,蚊子更是躲着他走。当初在西凉大战的时候,那样大的毒蚊子叮在他身上也不过是一个小点,而且并没有什么感觉。如今他揽着她,那些蚊子也必逃之夭夭。
他揽着她走,夏日夜晚熏暖的风吹过他的鬓角,又吹落在她的耳畔鼻间,安近月便又闻到那烤制的焦糖味道。香、甜、脆、暖的焦糖薄饼,令她有一种熏然的醉意,这一路上她便昏昏沉沉的。
到了花厅,袁向北对着自己手上的两个圆圆亮亮的东西发呆,安近月凑近了一看,不过是寻常的两个叮包,不甚大的样子。她有些心虚,小声问:“王爷觉得怎么样?痒的厉害么?”
袁向北看一看安近月肿的越发大的脸,便把手背到身后,咳了一声,说:“这花厅不够大,我便教你五禽戏吧,强身健体的功效也是一样。”
两个人开始练习。
五禽戏,顾名思义就是模拟五种飞禽走兽的行动姿势而发明的,那五种动物分别是——虎、鹿、熊、猿、鸟。袁向北先教了虎戏,安近月的细节做得已经令袁向北很不满意了,到了鹿戏,安近月怎么也弄不明白手和脚的方向。
袁向北起初时很耐心地讲,可是安近月却是一头雾水,永远都分不清那些弯度和方向,对袁向北的示范反而更困惑了。
在两个人几番拉扯还毫无结果之后,袁向北终于忍不住说:“你竟然是这么笨的人么?”
“什么?”安近月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袁向北嘴里说出来的。
“我教杨守城学大力鹰爪手,没有心法,只是简单的招式,他用了半个月才学会,我认为他算的上是一个顶笨的人了。可是现在你和他比起来……”他说到这里就停下来看着安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