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在前面走,红婆子在后边跟,很快到了妾室住的地方。
妾室得县令宠爱,平日里在府里连正室夫人都不怎么放在眼中,只维持着面上的恭敬。
所以她住的地方也极尽奢华,红婆子的目光在打开门的屋内扫了一眼,当听到丫鬟让自己在这里等着,很是感激地点点头:“是,姑娘先去忙,我这事儿不急。”
丫鬟转身走进屋,正在让人染着指甲的美妾瞧见她进来,狠狠地皱了皱眉:“不是叫你去查查那个贱人的来路?怎么,你主子我还没失宠呢,就阴奉阳违,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丫鬟连忙道:“姨娘错怪奴婢了,您吩咐的那事儿有眉目了。”
“哦?”美妾直起身。
丫鬟道:“奴婢在县衙外头撞见一个人,好巧不巧的那人竟然是林夫郎身边近身伺候的人,因着在来东阳郡的路上生了病,比林夫郎他们晚了两天才到。”
“那贱人确是知州大人的叔叔?”
“这……”丫鬟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问这么重要的问题,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美妾剜了她一眼,脸上都不耐烦让她心惊肉跳,连忙道,“寻来的那个人因着不认路,跟着奴婢来了,想等奴婢忙完了事儿带她去找林夫郎,正在院子外头等着呢,奴婢这就把她带来姨娘面前,让姨娘亲自问个明白。”
“那还不赶快把人带过来!”
“是,”怕她责难,丫鬟快步走出屋子,叫了老老实实等在院子外头的红婆子一声,“你跟我进去,我们姨娘有话要问你。”
红婆子脸上的表情似是有些不解,点了下头:“姑娘,姨娘怎么会想起叫我进去呢,没什么事儿吧?”
丫鬟相自己还烦着呢,道:“姨娘问什么你答就是了。”
“是是是,我一定跟刚才回答姑娘的话一样,绝不隐瞒。”
“姨娘,人带到了。”丫鬟蹲身道,把身后的红婆子露出来。
美妾打量了一番红婆子,很是厌恶地问她和林真的关系,已经摸清了不少东西的红婆子顺着她的话回答,说自己确是林真身边近身伺候的人,说林真来东阳郡找人,还透露出林真未曾婚配,至今仍独身一人。
她字字斟酌,耷拉着的眼角密切注意着眼前这个县令的妾室,心里咂摸了一下就明白美妾对自己要拐带的目标敌意满满,一口一个贱人的恨不得把人给挫骨扬灰。
这正好啊。
红婆子故意连着几句话出现混乱,仿佛心虚一般顾左而言他,美妾立刻抓住了她的漏洞,眯着眼睛道:“我瞧着你对你那主人也不是那么地忠心,倒有些害怕出现在他眼前。”
“你之前跟我身边的人说的因病留在别处养着,落后一两天才追上来是假的吧。”
“奴婢……奴婢……”红婆子像是被戳穿了谎言,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美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卖身契捏在那贱人手里,不得不追着来,来了又在县衙外头晃荡,没那个胆子见他,你说我要是把你送到他那儿,跟他说你想认我当主子,他会不会轻易饶了你这个背信弃主的东西?”
红婆子跪着到美妾的脚下,砰砰砰地给她磕头,让她给自己一条活路。
美妾踢开她,道:“想继续过你的好日子也不是不可,我问你,你是怎么得罪了那个贱人的。”
红婆子跪在她脚下,小心翼翼地道:“奴婢……被鬼迷了心窍……偷了主子的一笔银子去赌钱,原想着赢了银子就把窟窿填上,哪想到遇到一伙天杀的人贩子,瞅准了我身上有钱,把我拖到暗处抢光了银子,还威胁我要是把这事儿嚷嚷出去报官,就把我卖到最腌臜的窑子里去。”
“我害怕主子发现是我偷的银子,称病留在那儿,想着能拖延几日是几日,看看能不能把银子找回来,哪想到人贩子竟然和守门的衙役称兄道弟,我连进县衙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我只能跟上来,想赌一把主子还没发现那些银子不在,继续留在他身边伺候,找机会去外头买镀银的假银子放进去,能瞒一日是一日。”
美妾冷笑着,听她说着,而当她说到一伙人贩子抢了她的银子,还威胁着要把她卖进窑子里去,美妾心头猛地有了主意。
这些年东阳郡也丢了不少女娘和哥儿,县令也派人下边的人查了好几次,但都无功而返。
她听县令提起过,这伙人贩子是惯犯老手,很少留下马脚,被拐走的女娘哥儿没有一个找回来的。
要是那个贱人被人贩子拐走……
是不是真的人贩子不重要,让别人以为他被人贩子拐走就行了。
说完自己的过错,红婆子又是惧怕又是期盼地望着美妾,先是吹捧了美妾一番,又说自己现在不敢回林真是身边,不如就给美妾当牛做马,让美妾收留她。
有美妾做她的靠山,就算日后与林真这个旧主见面,心里也不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