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策笑笑,道:“过奖了。四海侯府卓少主的冰蚕神功才是江湖秘术,我们小门小派,是万万不及的了。”
卓轻裳又扫了一眼路捕头和葛函章手下的两名武官,没有说话,转身到了裴平面前,伸手过去想摸摸他脑袋。裴平瞪他一眼,卓轻裳犹豫了一下,转而放下手来,指了指他的鼻子,笑道:“坏小子!”
裴平怒道:“你才坏!你是头脚流脓——坏透了!”
卓轻裳不理睬他,慢慢踱到裴牧天面前,说道:“我看裴大人带着大伙儿行色匆匆,难道有急事?”
裴牧天道:“确实有急事。卓少主目光灼灼,英明得很。那么少主是否可以网开一面,让我们先行过去办事?等办完了事,我和大哥必将登门拜访。”
卓轻裳摇了摇头:“裴大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在侯府别院,诸位要办的事岂不是都委托给了玉先生去办?想必玉先生已经办理妥当了。诸位不妨在这陪在下喝喝酒,聊聊天,一赏风月,如何?”他说话时往周围指了指。裴牧天顺他手指望去,原来此处是官道旁一处凹形所在,临山临水,甚是清雅。对面是山上一处小小的瀑布沿壁而下,如蛟似练,缓缓落到潭中,几无声息。潭水流出成河,正从亭子边上流过。两侧树林茂密,山石奇骏,数种奇花争艳,颇似苏杭园林风光。亭子也是建得古典雅致,匾上书着“滴云亭”三字。
时值秋日,四周促织声音阵阵,林中秋鸟啼鸣,别有一番情趣。
裴牧天笑道:“少主真会挑地方。吟风赏月,品花戏水,美人在侧,诗酒风流,人生乐事无非也就这般了。”
卓轻裳摇头说道:“不够不够,还缺少最重要的,那便是人生知己。裴兄到了,才是雪中送炭。来来,亭中吃酒。”说罢拉着裴牧天便往亭中去。他由“裴大人”的称呼换做了“裴兄”,更显得颇为亲近。
裴牧天无奈,和众人到了亭中。这亭中的圆桌四周共有四只石凳,卓轻裳将裴牧天引到他对面的石凳,按他坐下,便径自回去坐了。然后朝其余众人做一个请式:“诸位也请坐。”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葛函章笑道:“客气了!”他请钟离策坐了,又朝桓万峰和耳六拱了拱手,自己也坐下。其余人各立身后。卓轻裳道:“在大河渡口,卓某本想给诸位接风,顺便送诸位过河。不想给错过了,现在想来还甚为可惜。好在今天有缘再聚,不妨畅饮一番如何?”他朝那两名少女看了一眼。二女忙过来给那三人摆杯倒酒。
裴牧天摆手道:“行路之人,饮酒误事。我等已约定办完事前滴酒不沾,少主就不要勉强了。”
卓轻裳笑道:“裴兄不必如此小心。四海侯府并非只有暗箭伤人的小人。酒中无毒,裴兄尽可放心痛饮。”说罢让少女给自己斟一杯酒,先行一饮而尽。
裴牧天道:“少主这话,似乎有所指?”
卓轻裳环视了下众人,道:“在下曾在县衙见到‘双鹰’二位前辈,齐先生固然受伤不能同行,鲁先生怎么也不见了?另外我听说与君一行的原有一妙龄女子,是葛都督的妹妹菁菁姑娘,年纪不大,剑法超群,为何现在也不在列?我想如裴兄这般聪慧,当知缘由。”
裴牧天点点头:“莫非确实有暗箭伤人的小人?”
卓轻裳轻轻叹道:“裴兄心中自然有答案。虽然在县衙和渡口,裴兄戏耍了在下两次,但我还是引你为知己。但在下自认为光明磊落,还算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就算是面对敌人,也须堂堂正正的比试,而不是行那偷鸡摸狗的小人之举。”他这一叹既细又缓,甚似无比幽怨。
裴牧天一笑,端起酒杯:“卓少主这‘芙蓉玉佛’的称号,果然当得!实际在县衙之时,卓少主如果也似别人般行暗箭伤人之事,恐怕裴某早就是少主的阶下囚了。”说罢一饮而尽。
卓轻裳笑道:“那时,卓某成竹在胸,认为区区一介县令,吓一吓便屈服了,哪用得着动什么脑筋,用什么计谋。没想到碰了个大钉子。”
裴牧天道:“非也。当日那房内正好有密道,我等才能脱身。机缘巧合而已。其实我这一介县令,已经被卓少主给吓坏了。便是今天少主相邀,还是诚惶诚恐。”
卓轻裳道:“裴大人脸不红心不跳,可看不出半分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