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南幸城外,秦淮河畔,听雨轩。
裴青坐在亭子下,目光平静的望着很远的地方,一张英俊的侧脸,脸上的随意戏谑的玩世不恭都收了起来,河面上驶过乌篷船,斜斜的溅起细小波澜。
秦姑娘坐在旁边,双手搭在腿上,头发简单披在身后,安安静静似一株蒲公英。
今天是京师来人的日子。
临近午时,远处才有一行人徐徐走来,皆是佩刀带帽,最中间的三人衣着皆是劲装,神色严肃,一脸风尘仆仆的倦容。
“头儿!头儿!我可算是见到你了!我以为你死了啊!”
最左的一位球也似的胖子飞快冲将过来,裴青见过他的画像,给某人做了数年下属跟班忠心耿耿的吴胖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抹了抹眼泪痛哭流涕,然后后哀怨心疼的摸了摸他的手臂,然后说:“头儿受苦啊,都瘦了。”
实际上裴青一身白色锦袍,身边还坐着一位千娇百媚的姑娘,丝毫看不出受苦的模样,这话多少有些昧良心了。
裴青笑骂一声,狠狠踢了脚他的屁股:“别哭了,我还不知道你?”
这一行为倒是把秦姑娘吓得够呛,这跟头猪似的胖子是裴青最忠实的走狗,在京师无恶不作口碑极差,换句话说他很有可能是最熟悉裴青的人,这举动看起来确实是太胆大了一些。
吴胖子把眼泪一收,被踢了屁股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凑过脑袋嘿嘿道:“头儿,你不在的日子,京师的姑娘们可都怨声载道,日日夜夜以泪洗面的盼着你回去,这不新来了一批花魁娘子,细皮嫩肉的紧,多少人挤破了脑袋的想要上去,都被我给打回去了,全都给你留着呢。”
裴青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好说好说,先办正事,回去的路上慢慢谈。”
狼狈为奸,大抵就是如此。
“对对对。”
吴胖子转过身,便一改先前奸诈讨好的泥腿子贱样,伸着肥颤颤的手指道:“把他放了。”
带来的两个人便替身边的一个青年解开镣铐,那黑衣黑裤的青年脸色惨白如纸,大概是受了大刑加上赶路,被折磨的够呛。
“绝对不能放他走!”青年目眦欲裂:“此人是段子舒的心腹,怎么能放虎归山!我死了就死了,他们这种人就应该彻底铲除!”
秦姑娘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旁边的护卫面色冷峻:“这是陆公的意思。”
裴青看他浑身上下的血迹和骇人伤口,又看看干干净净的自己,挑了挑眉:“谁啊?”
吴胖子不屑的嗤了一声:“天窗在京师的一个探子,两个月前被我们抓了,地位不低,但是嘴很硬,一直审不出什么东西。”
“这样……那边的,你家陆大人这段时间可是好吃好喝的供着我。”
裴青甩了下袖子,笑着拍手道:“怪就只能你自己蠢,被我们的人抓住了,其实我也觉得是个亏本买卖,干净利落把我脖子一抹,岂不是比换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痨病鬼要划算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