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欢听到看书之语便蔫了,忙摆手道:“还是算了,只是觉得这一点有意思,奴婢与古书有仇,不愿为了这一点点儿而去翻看它。”
“可正是这一点有意思,才会让人想要读下去。”张九生忍不住反驳。
多日相处也知张九生是个稳重少言的,如今他也不住辩驳,可见这是对其极为要紧的。
“游云觉得呢?”筠仪不置可否,见游云在一旁无话,便问她。
游云攥着袖子嗫嚅半晌,才怯生生回道:“奴婢不知,奴婢……不识字。”
“无妨。”筠仪抚了抚她的肩,“你若想学我便教你。我虽算不上博学,识字倒清楚,莫要因为难以为情不敢相问,我可担心恣欢识字不清将你教错了。”
“奴婢能认清楚的!”恣欢急得跳脚,“游云,你莫要信小主的话!”
“哦?”筠仪挑眉,“早年是让谁拿着单子抓药,将‘鹿茸’念作‘鹿耳’的?”
恣欢的脸霎时红了,磕巴道:“那……那是这么回事……”细细想来又忍不住嘴犟,“那时候奴婢才学字多久啊,鹿茸……鹿茸……鹿茸它那么难!奴婢现在不会错就成了。”
筠仪瞧见恣欢动作,笑意更深了,张九生也欲笑,又轻咳一声掩住,游云倒是含蓄些,也忍不住咧开嘴。
“奴才从前见过宫里头的工匠给娘娘们做掐丝首饰,那可精巧绝了,金银在手底下打转,便掐出活了般的物来。”张九生说道,“不过宫人手艺到底比不得匠人,宫里向外偷卖活计的事儿也不少,这宫人应是盘算着做好了再偷卖出去。”
筠仪颔首,宫里的下人不好过,倒卖物件出宫的事来来回回说着禁令,也着人漫不经心地查办过,查封几个倒卖点方作罢,曾奈东压西起,渐渐成了暗地里默许的事。
几人闲聊几句,便又打扫起来。
筠仪倚在门边看着,心底也觉自己好运,她地位不高,身边只有两名宫女与一名太监,恣欢从小陪伴身边,活泼忠心自然不必说,内务府拨来的张九生与游云也是忠厚之人,做事麻利老练。
三人遇着如物件收放的事又来回禀几声,张九生与游云都是闷头办事的老实人,反倒衬得恣欢格外话多。
“小主,这缎子按颜色放,还是按薄厚放?”
“你同游云商量,介时好找便成。”
“小主,这些个摆件是否带几件放屋头摆着?”
“我瞧着屋里摆件足了,你若想摆,便换着来。”
“小主小主,我方才给树松土时翻到些烂掉的花根茎块,像姜一样,收拾了扔掉,还是继续埋着?”
“随它归土吧,你也消停些。”筠仪无奈道。
恣欢听后缩了缩脖子,忙跑远找游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