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气道:“身为舞姬,脚受了伤,不能跳舞,自然没有留你的理由。”
踏雪听到这儿心都凉了,本来还想着大夫说的话也未必可信,自己去求求管事再给自己一点时间,说不定过段时间脚就好了呢?如今,王爷亲口说出不能留她的话,那就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
她咬着下唇,缓缓行礼准备离开。
听到戚星衍又说:“我房里正好缺一个丫鬟,你去跟管事说一声,明天就直接到我房里侍候。”
“是。”踏雪口里答应着,身体却木木的,一时忘记了谢恩。待到回过神来时,戚星衍已经走进了小书房。
他关了门,不想被人打扰,从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书下来,看了几行又合上个了。心里骂写书之人,卖弄才学,写得如此晦涩难懂,叫人如何看得下去?将书随手一扔,躺在榻上睡起觉来。
刚要进入梦境,听长志在门外通报,了凡来了。
他起身,开了门,了凡已站在门口,依然一身月白僧袍,高洁出尘,手持佛珠,一副风不乱鸟不惊的样子。
他抱怨道:“你怎么这时候来,若早来一盏茶,我正无聊,你来,正好陪我解解闷。此时,我刚有些睡意,你倒跑了过来,打扰我睡觉了。”
了凡一脚跨进书房门,说道:“可你还是开了门,可见也不是多想睡觉。”
“找我何事?”
“上次和王爷说过的,我们寺打算把前面那几间旧禅房好好翻新一下。如今里面还住着几个灾民,人虽不多,但住在那样不遮风不避雨的破房子里,眼看天越来越冷,总归是不好的。我佛慈悲……”
“打住!”戚星衍打断了他,“我听出来了,是向我化缘来了。”
“王爷您宅心仁厚……”
“别拍马屁,拍马屁也没用。了凡,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是知道我的,若我能办,绝对是不含糊的。可是这次不行,我也正缺钱呢!”
堂堂睿王会缺钱?了凡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戚星衍道:“留香院那两人,把图样给我画出来了。本来我是想随便编个理由,把他们打发了的,可那图样我实在喜欢,恨不得即刻就能看到那景。这样一来,我手里的银子就得好好打算打算了。本来呢,问我老爹要点,也无妨。这整个大邺都是我家的,你说我在自己园子里改这么一点点的地方,应该也碍不着谁,对吧?可毕竟,盖这园子没到两年,当初盖的时候,那些吃饱了撑的言官们就没少骂我。我是不在乎的,但我总得为我老子想想,你说是不是?”
了凡道:“当初王爷被参,是因为园子盖得太大,逾越了礼制。礼制这东西,本就是皇家为了束缚民心所定,只要皇上不觉得王爷您坏了规矩,下面的人骂得再狠,王爷一定安然无恙。可如今改建园子,却是不同,稽云遭遇了洪灾,百姓流离失所,百姓没有片瓦遮头,王爷却又要大兴土木,这岂不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一本若参上去,怕是皇上也护不了王爷啊!”
“你威胁我?好你个了凡,你居然威胁我!”戚星衍气得跳脚。
“不敢,贫僧不过是实事求是而已。”
“你可别一口一个贫僧了,整个稽云还有谁家比你们龙迎寺更富裕的吗?整天还到我这儿来打秋风,你可真做得出来!”
了凡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你别说话。不就是要钱吗,给你就是。回去告诉你的佛祖,他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本王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凡事我一定先紧着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