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吕涣真穿着一身干练的短打来到了校场。
说是校场,其实是议事厅前的一块空地,上头若有消息下来,或是法令更改,或是加派赋税,吕重都会将军户们聚集到这里宣布。平时操练家丁,也在这空地上进行,兵器往两边一摆,也有了个校场的模样。
吕重跟在吕涣真后面。一路上,扛着锄头准备下地干活儿的军户们纷纷向吕重施礼道贺。原来昨日之事不知是哪个好事之人说了出去,在黔江县一带传扬开了,都知道吕重家的女儿被知府大人夸作“神童”。没见过的人将信将疑,而蓬东堡的军户们前几日可是亲眼看到了吕涣真帮父亲清丈田亩、登记户口,因此纷纷羡慕吕总旗家里出了这么个闺女。
黔江县一带居民虽大多是汉人,可是周围山里苗人与土人甚多,经常也会来县城做生意,因此黔江县汉苗杂处,风俗比传统汉地较为开放,没有特别要求女子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况且当地多山,地形复杂,女性也是重要的劳动力量。
王石、韩得功二人正在校场上操练家丁,看见吕涣真一身短打来,都是一愣,跟在后面的吕重则是无奈的摇头。
“小姐,你这是……”王石看着吕涣真长大,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打扮过。
不都说女儿越大越爱打扮吗,这小姐怎么还穿了身男装?
“王大哥,我是来跟你学武的。”吕涣真笑语说道。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不出吕涣真所料,王石果然是拒绝,“这学武可是个苦差事,小姐如何受得了。”
吕涣真不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看父亲。吕重无奈上前对王石道:“王小旗,我……我命你教她武艺。”
“啊?”王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大哥,我爹爹让你教我武艺呢。”吕涣真径直走到兵器架上抽了一杆长枪。“一天之计在于晨,王大哥,咱们开始吧。”
“大人……王某遵命。”王石向吕重抱拳行礼。王石是个典型的武人,直肠子,又憨厚。对于吕重的命令,他一直都是尽心完成。
吕重又摇了摇头,道:“真儿,学武不易,别勉强自己,也别受伤了。”说罢他又叮嘱了王石几句,这才离开,带着几个军士巡视农田去了。
“小姐……”看着这个上官的女儿,王石颇为犯难,“这长枪沉重,咱们要不先捡个树枝开始?”
“王大哥,你可不能把本姑娘当成是来校场嬉戏的。”吕涣真神情严肃地说道,“若是我在你这里习武个一年半载,却连个普通军士也打不过,本姑娘可是要向父亲告你状的。”
“什么,还……还要学习一年半载?”王石本以为这只是小姑娘的心血来潮,却不想吕涣真是认真来学艺的。
吕涣真见王石面露难色,叹了口气道:“王大哥,你是戚家军后人,也曾上过战场杀过苗蛮对吧?“
“不错,王某祖父曾在戚家军伍中,王某学的便是自祖父那一辈传下来的的把式。”
王石祖父本是戚家军中一伍长,本来家在浙江,后王石父亲那一辈因故举家搬到四川酉阳居住,戚家军的武艺也一代代传了下来。王石年轻的时候曾参战剿灭酉阳苗蛮,斩首三级,藉此军工升任小旗,这才调来蓬东堡。
而这一切,都是年初二王石来家中喝酒时与家丁们说的,吕涣真在一旁正好听见。对于原来的吕涣真来说这只不过是闲话罢了,可是对现在的吕涣真而言却是极有用的信息。
“王大哥既然上过战场,杀过苗蛮,也一定见过被苗蛮劫掠过的百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