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敌袭！”

夜班时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令睡梦中的吕涣真猛得睁开眼，深入敌后的日子令她养成了时刻警戒的习惯，她从地上一跃而起，掣长枪在手，几乎没有花时间便已经使大脑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别慌！别慌！”吕涣真大声安抚道，“摆好阵势御敌！”

红字营和新军军士们纷纷在叫喊中醒来。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训练有素的红字营军士们迅速将一把把照明的火把点燃，营地被照得如白昼一般亮。

“怎么回事？”

“吕小娘子！追兵赶上来了！人数很多！”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吕涣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敏的大军全部过江怎么说也要两三天时间，镇江所有船只已经被烧毁，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么快的？除非......除非是朝鲜人在协助他们！

这个猜想令吕涣真背后冷汗直冒，现在她是在朝鲜国土上，一旦朝鲜反水，决心帮助后金，镇江军民绝无能够逃生的可能。

朝鲜！大明的藩国！怎么会协助后金呢！

吕涣真来不及苦恼，四周便传来了喊杀声。漆黑的夜里视线很差，连敌人的方向也无法辨别。吕涣真的营地现在已经全部打起了火把——我在明敌在暗，自己的部队成了黑夜里绝好的活靶子！

“快！骑上一匹快马去通知耿仲明和尚学礼他们！”慌乱间，吕涣真拽过一名军士大声吩咐道，“叫他们立刻带着百姓启程，往铁山方向跑！所有辎重全部扔掉，拖累行军速度的东西一件也不要留！跑得越快越好”

“遵命！小......小娘子你呢？”

“我带人在此堵住追兵，你快去传令！”

那军士骑上快马刚刚离开，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箭雨便射进了吕涣真的队伍中，一时间惨叫连连，已有好些军士中箭倒地。

“快！举盾！所有人聚拢到一起！”吕涣真下令道。

红字营和新军军士们抄起了手边所有能挡箭的东西，迅速聚拢到一块形成了一个简易的龟甲阵，第二轮箭矢飞到时，龟甲阵已成，几乎没有给明军造成什么伤亡。

吕涣真观察了一下射来的箭矢，有典型女真风格的满洲大箭，也有酷似明军形制的轻箭，这些箭上铭刻着的谚文再明显不过了，正是朝鲜军队射出的箭矢！

“是朝鲜棒子！”吕涣真咬牙骂道，“他们跟鞑子一起来追杀我们了！”

龟甲阵顶着箭雨，缓缓地向后移动着，不断有箭矢从盾牌间的缝隙中射进来，给明军造成伤亡。看着身边战友们一个个倒下，而敌人却不知在何方，红字营军士倒还好，新军却已经有人开始动摇了。

“阵型千万别散！聚在一起才能保命！”

忽然，战场沉寂了下来，不断发射的箭雨诡异地停了下来，正当军士们心中庆幸，加快了后撤的脚步时，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吕涣真的心中升起。

如果对方是朝鲜军队的话，那就意味着......会有火器！

“趴下！快趴下！”吕涣真大喊道。历经大战的红字营军士们纷纷听令趴下，可第一次参加野战的新军军士就没有这么丰富的经验了，有好些人还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只听得远处一排红光闪过，排枪的声音响起，还站在原地的军士们被暴雨般的铅弹击穿，血雾弥漫在火把照亮的夜空中，新军立刻大乱。

“别乱！别乱！都稳住！”孔有德急得对手下军士们大叫，“乱跑死路一条！”

阵型才稍稍稳定下来，四周喊杀声便响了起来，金朝联军放完排枪后，朝着明军发起了白刃冲锋。黑暗中传来的喊杀声分外令人胆寒，新军阵线逐渐起了骚动，孔有德和张小武弹压不住，一接战便崩溃了下来，四散逃跑的新军军士们掉过头来，反而将红字营的阵线也冲了个七零八落，明军顿时兵败如山倒。

“小娘子！下令撤吧！”何三妹少见地露出了焦急的神情，再不撤，留下来跟鞑子肉搏，咱们就都打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