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听,我本来已经动摇了的心思,眼下又坚定起来,不行,我绝对不能坐视东青去冒这么大的风险,不由得,下意识地立即反对道:“不,不行,不但东青不能去,也不能派尼堪去。”
大概我说这句话时实在有些失态了,多尔衮不禁诧异起来,“嗯?你不让东青去也就算了,怎么还让尼堪去?你怕他吃败仗?”说着,他的眼睛里流露了些许嘲笑之色,显然是认为我一个女人不懂军事,和我商量这类事情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我只是隐约记得原本历史上有这么回事的,但是尼堪具体是怎么败的,我就没有印象了,因此我也提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意见,可以提前阻止这场败仗的发生。为保万一,最好派别人去,说不定能逢凶化吉呢。只不过,我真的没有说服多尔衮的任何理由,这还真叫我犯难了。
“那倒不是,他这些年来屡立战功,打仗的能力在当朝也是一流的。只不过,这一次敌军统帅并非寻常之辈,我怕他轻敌冒进,反而吃亏,或者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毕竟现在广西危急,湖南近半的土地都落入李定国之手,这等关键时刻,稍有差池,只怕令形势难以收拾。我看……”我沉吟着,想到一个更加合适些的人选,“我看要不派博洛去吧。他打仗的风格像你,布置周密,策谋谨慎。应该比尼堪去更稳妥些。”
尼堪和博洛虽然同是多尔衮地侄子,不过尼堪和多尔衮的关系要更亲近些,当年褚英被努尔哈赤处死之后,年仅五岁的尼堪被交给大妃阿巴亥抚养。当时多尔衮四岁,多铎两岁,这三个孩子可以说是穿开裆裤长大的。听说多铎小时候调皮捣蛋经常惹祸,每次都是尼堪替他顶包挨揍的,所以他和多尔衮兄弟的感情一直很好。所以,多尔衮在给他立功的机会时也就格外慷慨了。
多尔衮仍然不以为然,笑道:“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信不过尼堪。你和他们这些人也就是见面点点头,寒暄寒暄的交情,根本就谈不上熟悉,更谈不上知道对方性情了。他从小和我们兄弟一起长大,名分上虽是叔侄,其实论亲疏关系,还要胜过我们和阿济格呢。我要是信不过他,又怎么会对他委以重任?再说博洛,他打仗固然稳妥。能耐不在尼堪之下,他去也行。问题是,你不知道,勒克德浑在江宁(注:原南京,归清朝统治之后更名为江宁)生了重病,难以理事,我怕他随时会开缺……”说到这里时。他的笑容完全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地忧虑。
“怎么会这样,他今年好像才三十冒头啊。”这事情我还真不知道,突然这么听说,心里头也不免郁郁。这世道,这天命,我还真是看不透了。那年我回盛京策划夺宫,要不是勒克德浑这个隐藏最深的卧底出来帮忙,恐怕我和其他几个大臣的性命就在那里交代了。那时候他才二十出头年纪,正值青春年华。意气风发。距现在也就过去了九年,想不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局面……他们这个家族的人,还真是不长命的,难怪多尔衮这两天会这般抑郁悲观……我越想越不是个滋味。
我们相对默然了一阵子,多尔衮这才略略恢复了常态,叹息一声后,说道:“死生有命啊,这事儿,也不是人人都能控制得了的。而江宁是整个南方的重中之重,失江宁就失南方。这个位置至关紧要,所以也要早做准备才是。博洛在浙江福建一带前后征战了将近三年,对南方很熟悉,我已经和内阁大臣,诸王们商议过了。派他即日启程赶往江宁代替勒克德浑理事。同时接管节制南方七省的军务。他办事精明谨慎,且有文武韬略。派他前去最合适不过。”
我默然,原本我想着博洛或者勒克德浑可以胜任援救广西湖南地重任,可眼下看来是肯定不行的了。这几年朝廷上的贵族将领们病故了不少,剩下的够资格能独当一面的还真不多了,难道不让尼堪去,还叫多铎去,或者阿济格去?
多尔衮当然瞧出了我的想法,不等我发问,就解释道:“多铎现在负责兵部事宜,兼管户部,眼下南方到处都在打仗,筹措粮草军需之类可谓千头万绪,他根本脱不开身;至于阿济格,我前几天接报说蒙古喀尔喀那边又有人蠢蠢欲动了,我已经令他整肃本部兵马,十日后出发去山西大同,和姜镶一并守御,以防蒙古人趁火打劫。至于别人,不是不能打仗,而是身份不够,毕竟这次征湖南一共出动十万大军,都是旗营、汉军营的,是我朝眼下最为精锐地部队,非宗室将领不能统帅。你说说,除了尼堪,还能派谁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