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敛眸看向杯中碧绿的茶叶,轻声道:“再说了,我也不会这些。”
凡是贵女,自小都要学四书五经,识文断字,父母双亲还会择几项雅事自小教习,以身带一技拿得出手。
雅事皆是苦功夫,需请名师从小教习,方能精进。
身为苏府的嫡女,苏皎皎却没什么好命能学这些。
继母不慈,父亲又不常进家门,不理后宅之事。她自小活在继母的掌心里,又哪儿来的能耐去掌一身好技艺呢。
倒是她那两个嫡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在外人眼里,恐怕她们才是高贵的苏府嫡女。
她掀眸将从前那些不好的记忆压回心里,琢磨起除夕宫宴献艺的事情。
陛下从前常看绿腰舞,这些事情,毓贵嫔知道的定是比她清楚。说来奇怪,以毓贵嫔和陛下从前的交情,毓贵嫔也该盛宠才是。
可她入宫后陛下并不常去永安宫,虽衣食住行样样都是最好的,侍寝却几乎不曾有过,唯独偶尔一两回,甚至比不得几个恩宠平平的妃嫔。
虽好奇,可事不关己,苏皎皎也无从得知其中的缘由。
今日柳太医接手照看大皇子身体,也算在陛下面前露了脸,升了官,总算是有个好的开始。
但他出身寒门,纵使陛下有令,太医署那些老太医们定是少不了针对和排挤,保不齐,还会在他给大皇子的药中做手脚。
柳太医在药理上极为细致,她相信他不会在这方面出错,可若是涉及官场,他怕是要手足无措了。
眼下他虽被苏皎皎收拢在麾下,可毕竟这关系才刚开始,柳太医又是个自傲清高的人,想要他心悦臣服地为她所用,还需些时日才行。
说起来,她会知道柳太医或许会对大皇子的毒素派上用场,还是多亏了凌霄随口一提。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想到柳太医的医术能高明到越过太医署的老太医去。
从前不知道她的父亲苏敞门下收拢能人异士和寒门学子有什么好处,可如今手下有人可用的时候,她才体会到这是什么滋味。
王淑妃害她多次,又害过姝嫔,她同王淑妃的账要一笔笔的算。若是大皇子的毒就这么解了,她岂非又要趾高气扬地来寻她的麻烦。
就算是苏皎皎帮了她,她相信,以王淑妃的性格,也只会恩将仇报。
便是要软刀子割人,一点点给她希望。
让她恨极了皇后,再让她不得不亲自保着柳太医,唯有这样,苏皎皎才能保证皇后的主要注意力不会挪到自己身上,也能保证柳太医的安危。
大皇子中毒一事虽表面告破,可清醒的人都清楚这件事并非这么简单。
生了这样的祸事,又将要到除夕。
这阵子,想来宫里会好好平静上半个月了。
苏皎皎将杯盏放下,下意识抚上腕间的翡翠镯。
此时鱼滢从外面掀帘进来,微微拧眉说着:“小主,方才奴婢送了大监转身的时候,恰好遇见了姬宝林身边的宫女,说是姬宝林知道您被人陷害,隔了几日才敢来问候,又拿了些清神香来,说是从前姬夫人祖传的秘方,姬宝林也常用的,兴许对您有用。”
上回二人合伙演了一出戏,姬宝林同苏皎皎明面上是不合的,苏皎皎本身也不愿意她和自己太过亲近。
但自己帮过她,又是宠妃,姬宝林如今无依无靠,想要投奔她也是合理。
她淡淡说着:“收进库房里吧,不必拿给我用。”
她不全信姬宝林,也没有因为大皇子中毒一事而影响睡眠,实在用不上这些。
姬宝林有所求,苏皎皎自然清楚,但是对于她来说,姬宝林并不适合结为一党。
不够聪明,也不够貌美,更不如姝嫔坦率聪慧,心思通透。
举手投足帮一把,维持一个不远不近的关系便是。
苏皎皎稍稍想了一会儿,偏头问着鱼滢:“姝嫔可筹备了什么?”
鱼滢摇摇头,面上颇有些无奈:“奴婢昨日见着姝嫔小主身边的宫女时还曾问了几句,可她说姝嫔小主对这些没有兴趣,并不打算在除夕家宴上献艺,整日喝茶,看书,四处溜达。”
“若不是最近口风紧,恐怕还要来找您聊天。”
苏皎皎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她倒是想得开。”
原本苏皎皎还想让鱼滢把这消息递给姝嫔,让她练习别的舞,谁知她对得宠并不上心,这消息套到手里,用不上,倒是有些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