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行营时已是深夜,营里只在辕门的两侧点了灯火,营地里黑影重重,不断有人马进出。我和孙二子把马牵到营北的马厩,二子先去找行营大夫换药疗伤。我钻进轮流休息的营帐里呼呼大睡。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二子在我身边睡得口水流了一地,肩上绑着厚厚的布带。看他这德性,三五天是不能出营了。我找到行营司马,问了问后方部队情况,主力部队已赶至后方五十里的姥山地带,预计两天后便能到达彭城,与陶谦主力部队进行决战。正巧有一队斥候要与大部队汇合前推,我这里无事,便决定随他们一起赶往姥山。
一路上满目疮痍,青州兵所过之处果然寸草不生,每个村子都破败不堪,田里的庄稼也被一扫而空。我看见一个老者,怀里抱着死去的孩子,眼神空洞,直直望着天空,对我们的经过置若罔闻。几人都扫了扫他,无人靠近,长驱而过。老人更像是风里的无根草,风烛残年,不知何所生,亦不知何所去。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
路上有过两次遭遇,一次是不知道哪里藏着的一伙黄巾,在我们经过的时候从村子里张牙舞爪地冲出来,被我们一阵乱箭射得抱头鼠窜。第二次是在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有几个附近的村民提着锄头木犁,看着就是出来拼命的。可是遇上我们这伙人,无非是螳臂当车。我看着小队分出几人过去,如砍瓜切菜一般解决了他们,看着村民们死不瞑目的眼神,心里的感觉不清不明。这样的战争,杀戮,掠夺,无正义,无王法,无人伦。这可怜的芸芸众生,在战争的大潮里随波逐流,直至死亡。这个曾经强大到不可一世的王朝,就这样慢慢地崩塌。我看着前方似乎跑不到尽头的长路,心里第一次有了迷茫。
夜里,主力部队的前锋由曹洪率领,在姥山以南与徐州军一部遭遇,展开了激战。我们赶到的时候迎头撞上退下来休整的徐州骑军一部,二话不说便打了起来。
我策马奔上一处低坡,远处的混战正酣。几条火龙从北面快速向主战场逼近,看来是后面的部队也赶了过来。黑沉沉的夜色下,数百数千人冲锋着,呐喊着,拼杀着,生命在快速消耗。
白天的遭遇让我心情烦躁,我看了看小队在和数量几乎是自己两倍的敌人亡命相搏,便策马冲下山坡,手里连珠箭快速出手,瞬间解决了四个敌人,此时马已冲至混乱的人群旁,我背上弓,一骑正捻枪刺来。我侧身夹住枪头,反手一刀,尸体掉在马下。我捡起长枪,左手枪右手刀,在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一员领军的将领正在后方观战,见我从人群中杀出,不慌不忙地举弓搭箭。我勒定了马,扔下枪,从背上取下弓,那将的第一支箭已飞至眼前,我歪头躲掉,朝他一笑,那将看我如此淡定,心里有些慌,搭上第二只箭捻弓不发。我知道他在等我出手,好来找我的破绽。我冲他嘿嘿一笑,策马便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