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宁双眼看向卫子衿,心中却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惊才绝艳了吧。那左判官行事,处处谋定而后动,言笑虽是嘤嘤,但话语之中,无时无刻不给人一种莫大的压力,实是极厉害的对手,而卫子衿,看似无时无刻都落入对方算计之中,实则又让人无时无刻把握不住他心中所想,不知这一局,究竟会是谁胜谁败?”
秦沛眼中,却隐藏着一丝担心,作为一个女人,即使心有所属,只怕也很难忘记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即使那不是爱慕。
卫子衿心头也不由暗暗佩服左判官的气度,这一局甚是关键,便是潇洒如他,也不免深吸了一口气,定下神来。哈哈一笑道:“承让了。”展开手来,却是一枚白子,当下正要拍下。
却听左判官忽地笑盈盈道:“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蹋杨花过谢桥。卫兄,谢姑娘向你问好。”
他的声音极轻,店中虽是高手,却也只有几人隐隐听到。
卫子衿身子如受重击,浑身一颤,那枚白子已然“啪”地一声落在棋枰上。
青松与岳宁便是一声轻叹。
秦沛悚然动容。
顾卿云更是“啊”地一声叫出声来。
似是受了惊吓,那小孩抬起头来,想是睡了一觉,他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却比先前好了许多。骤然看到对面坐了一个狰狞的怪物,不由吓了一跳,待看到旁边的卫子衿,方才安了心。
却见面前放了一张棋盘,除去对角的一黑一白之外,棋盘的正中,静静的定着一颗白子。
也难怪众人如此吃惊,围棋,以围地多少来断胜负,而此时卫子衿所下的那枚白子,却是不偏不倚,恰巧落在‘天元’之位。
所谓“天元”,便是整个棋盘中,正中央的星位,乃是整个棋枰上,唯一的非对称点。
中腹因盘面太广,又无大江大河的天险可守,可谓易攻难守,故序盘时都是从角到边,然后再向中腹展开。开局第一手便下在中腹,便如废棋一般。
在围棋中,一般都是先占角,再占边,因为边角有棋盘边框的天险,不至于腹背受敌,古有金角银边草肚一说,足见角、边的重要性。
像卫子衿这般,第一手便下‘天元’之位的,可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卫子衿脸色一阵苍白,却是神思不属,抬首看向东墙,眉宇间一片悠远,似是远远的,被什么旧事想起。
好一会儿,方才听他怅然一叹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