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抑扬顿挫的恭维让王璞觉得很不自在,照着对方的样子回了礼,却无论如何憋不出多余话来,自能感叹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修为不够。
柳青似是看出了对方的拘谨,微微一笑,娴熟地把王璞引上座位,而后招呼小二送上酒菜。两人就着酒水说些没滋没味的闲话,王璞始终弄不清楚对方的来意,笑容发僵,心中防备之意愈甚。
柳青脸上再度一笑,心道对方还是稚嫩了些,嘴上也不说破,而是及时换了一个适当的话题化解当下的尴尬,同时也想卸下王璞的防备。
“坊间传闻女真人凶残成性,战力强悍,都头自河东杀贼归来,可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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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分说一二?”
这些事情倒是说说无妨。
“若说金军残暴确实不假,汴梁郊县由我等亲手收敛的无辜百姓便不下万数。而真要论起战力,的确强过我军数筹。”
“哦!何以见得?”
“金军兵甲坚利,战技娴熟,悍不畏死,于野地对上殊难取胜!”
“如此说来我西北儿郎又要遭受大难了?”
“柳先生何出此言?莫非......金军南下了!”
柳师爷微微点头,“都头所言不差!据经略司书办所言,金军九月已破太原,东路军肆虐河北,西路军攻略河东,经略司正忙着聚兵出关抵御。朝中邸报或许便要传过来,届时都头自然能够知晓。”
王璞心下默然,暗道两拨贼人倒是配合默契,估计应该有所勾结,一同瓜分汉人的大好河山。
柳青顺着话题半真半假地出口相询,“都头乃豪勇任侠之人,且又治军有方,不知可有御敌之策?”
王璞自嘲地笑笑,“我不过一微末之人,议论此等家国大事实在惹人耻笑。”
“欸!”柳师爷潇洒的摆摆手,“文人墨客以诗文佐酒,你我今日以时局佐酒。既为酒话,便做不得数,但说无妨!”
“那我便辜妄说之,柳先生也辜妄一听?”
“合该如此!”
“简单,以空间换时间!”
“唔!”柳青稍稍一愣,“此为何意?”
“既然平地之上无法争锋,便只能据险以守,两河、中原、关西,成百上千的城镇堡寨,若能把人力物力统合起来,次递杀伤消磨金人战力,假以时日,我军精锐当然也打熬出来了。而我朝人口亿万,大浪淘沙下来,总会有些人能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吧!”
这些说辞虽然多有斟酌之处,但出自一武夫之口,还是让柳青略微有些吃惊,他不免多看了对方几眼,心中把王璞的定位再度拔高了一个层次。
随后两人就着一些军事上的话题再度聊了一阵,柳师爷准备妥当的一些招揽之辞始终没有说出口,一包裹银钱也没有往外送;而王璞除了灌了一肚子酒水,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外,最终没有得到行为上的佐证。
“如何?”县衙之中等了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的郝知县,刚一见到匆匆赶回的柳师爷,急不可耐的出言询问。
柳师爷冒着天寒地冻的天气骑马归来,早已面皮青紫,进入暖和的房间,端起茶杯猛灌了两杯热茶,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而后对上知县迫切的眼神,不缓不急地从容答道,“颇为怪异!”
“先生此话何解?”
“一群赤佬安排起难民有些手段,也颇得难民推崇;那怀戎堡也处处透着古怪,守军很得民心,听说堡中确实是整日练兵,论起军容士气,与吴当彦的手下简直有云泥之别!”
“那王璞呢?”
“最大的古怪便出自此人!”柳青理了一下思绪,回顾起堡中见闻,“吴当彦当日所言的确不假,但实情远非如此。那王璞并非本地住户,随军来到这怀戎堡后,一力操持军中事务,守军面貌为之大变。军中军纪极严规矩极多,底层士卒非但毫无怨言反而极为信服;堡中大小事务几乎一言而决,几个老都头也对他言听计从,隐隐以他为首。此人于练兵一道上很有手段,对外间局势也有一番见解,倒不像是个寻常武夫,委实怪异。唯独接人处事上稍显稚嫩,这点倒是与他的年龄相符。”
“如此说来,倒不失为可用之人!”
“确实如此!”
“那先生可曾出言为我招揽?”
柳青缓缓摇头,“此人言谈之中对我颇有防备。县尊,恕我直言,对上此人只可文火慢炖以图水到渠成,若是贸然行事刻意招纳,殊无成功的可能。”
郝伯冉听到此处稍显失望,“也罢,既然缓急之间无法可想,那便从长计议,此事还是交托给先生,早日将他拿下,也平添一番臂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