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仇得报之后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夫妻对视而笑,稚儿牙牙学语的温馨场面在脑中回荡,可死去的妻子再也回不来了。他打算安顿好儿子就去从军,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杀光所有的贼人,不能把这样的伤痛留给下一代。
行至一处山涧时停下暂歇,丁壮被组织起来埋锅造饭,不仅要做好这队人的晚饭,后续来人的饭也要做好,这些事何魁早有交代,据说是王指挥安排下来的,下面的人都领命照办。
从此处顺着山道往西安州方向延伸,随处都是数百人为一队的百姓,队伍末段则是负责断后的大队士卒。这些出战的队伍,多数都是杀得浑身血红,自早上辰时未至到中午午时过半,这支军队越过直线十五里的距离,以势如破竹的攻势袭击了十一个庄子,相继碾碎了其中七个,最终的缴获不及细算,粗略估计仅搭救百姓一项便有四五千人之多,可谓战果辉煌。
不过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自然要知情识趣,一刻未有进入怀戎堡便不能丝毫懈怠,该有的防备时刻都要做足。当然,有了王璞训出来的这么几十号人,多数士卒对于可能会遇袭的事情都不太担心,行军一日才厮杀两三个时辰,不少人都觉得没尽兴,要是真有不开眼的找上来,自然再好不过。
天光渐渐暗淡下来,但行进的脚步不能停下,士卒举着临时制成的火把连夜赶路,连续行进了四十多里,在那处山涧边吃上了一顿粗粝的麦饭,这也是许多人半年多来第一顿饱饭。
第二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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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原地休息的数千人继续行军,往前走了不到十里,断后的罗裕遣人来报,大队西夏步卒一刻不停地追上来了。
“应该是西夏步跋!”韩靖做出了判断。
“战力很强吗?”
“这些横山羌人能够上山下坡,出入溪涧,最能逾高超远,轻足善走,号称有一双铁脚板。于山谷深险之处作战,西贼多用步跋为击刺掩袭之用,能耐苦战,确实有些难缠。”
“三哥,俺觉着你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牛二对韩靖的评判不以为然,“不就是些山里野人吗,俺把话搁在这里,只要他敢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步跋还是以前的步跋,咱们可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韩靖听得一愣,说得还挺有哲理,不过也是实情,他看向王璞,“王兄弟,你怎么说?”
“现在避无可避,那就只有打了。牛二兄弟说得对,既然他们着急前来送死,咱们就选一个好的地方送他们上路!”
怀戎堡军队选择在一处坡地列阵,山里找不到像样的大块平地,便选了此处排开队伍。队列从山腰处往下斜斜展开,遮护住了百姓的去路,也对来敌形成了居高临下之势。列阵的士卒冷冷的看着来敌,沉默地拔刀,悠长地呼吸,努力平复着心跳,只是加速流淌的血液正在沸腾燃烧。
韩靖与王璞并肩站在一处,注视着不断汇集列阵的来敌。王璞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三哥,你说这些人都是铁脚板,那他们脚痒该怎么办?”
不合时宜的问题再度让韩靖愣神,“依着俺的经验,除非把脚剁了,要是挠的话只怕会挠上一年。”
“那下面这些人不就是些货真价实的扣脚大汉了!”王璞想到了些什么,自顾自笑得乐不可支。
晨曦之下,两拨队伍展开对峙,片刻之后山下的军队开始动了。
经验老辣的房当清远显然不愿意打上一场仰攻,西夏军阵一分为二,他的副手婆察带着两三百人顺着山坡往上攀爬,显然想占据更高处后上下合击,让这些该死的宋人腹背受敌。
敌人不按套路出牌,让不少人为之一愣,便在此时,军阵之中响起了王璞的吼声,“王世鹏,你还在等什么,带上你的人爬到他们头顶,把这些抠脚大汉给我射下来!”
王世鹏领命而出,两拨人都在飞快往上攀爬,一众一寡,一慢一快,顿时吸引了山下不少人的目光,但速度的对比却是高下立判,让对自己麾下的战力颇有信心的房当清远微微有些发憷。
怀戎堡军队列阵所在的坡度在三十左右,越往上坡度越大立足越难,这样的地形根本无法阵战,考验的较量的就是单兵的战力,而经过层层挑选和系统严苛训练的锋刃,其中的每个成员都是个中的佼佼者,房当清远的取巧之举当场踢在了铁板上。
占据高处的锋刃开始往西夏方向斜切接近,手弩不断击发,而后背靠斜坡从容上弦,而四肢扒地拼命往上的西夏步跋却无法用弓箭还击,开始动手的那一刻便陷入了单方面挨打的尴尬境地。
不断有居先的步跋在惨叫中滚下山坡,但性格坚韧作战顽强的婆察不为所动,还在指挥手下继续往上,企图以人数优势把占据侧上位置的敌人压垮,这一下意识的举动把他的麾下送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用王璞的话说,“你都不知道爷爷是谁,还敢上来纠缠撒泼”!
领头的步跋换了一层再换一层,前面的已经有人开始胆寒,下面的还在蒙头往上,大队的步跋便堵在一起成为恣意猎杀的对象。
这几十人的小队战力之强悍实为生平仅见,单方面的屠杀让房当清远看得目瞪口呆,他已经明白过来遇到的是些什么人,心中焦急口干舌燥,连声大呼,“不可恋战,快让婆察退下来!”
当他回头仰望前方阵列森然的怀戎堡军队时,上面那个身形高大的军将,正朝他将旗所在的位置用长枪虚劈了两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