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辞无语:“并不觉得。”
少年酒杯相撞,酒香与笑声肆意,街道车如流水马如龙,人间春风得意,那是独属于少年的风。
“小……公子。”苏茉恭敬的向元书祎行礼,将一份书卷呈给她:“这是钟韫让属下转交给您的,有关王齐的所有宗亲、个人习惯、爱好都在这里了。”
“嗯。”
苏茉指了指桌子上一摞一摞的账本:“这是蜀国七十二家酒楼本月的账单明细,请公子过目。”
“不必。”元书祎随手翻了翻有关王齐的卷宗:“我不查账本,你自己有数就成。”
“多谢公子信任。”
房门被扣了两下,随即被人推开。
岁欢眸含秋水,见到元书祎便彻底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公子……”
元书祎被这架势吓了一跳,对苏茉道:“你欺负人家了?”
苏茉赶紧摆手:“哪能啊?我把她当闺女养啊!”
岁欢破涕为笑:“是我见到公子太激动了。”
元书祎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个发簪,那是在金募国买的,本来是想带给褚南星,可岁欢这一激动,元书祎倒不好意思不送点什么了。
“这个发簪是在金募国顺手买的,送你。”
岁欢惊讶的眨了眨眼,欢天喜地的接了过去:“多谢公子,我一定日日戴着。”
元书祎:“……”这姑娘表达的感情似乎有些不对。
一时间三人都没说话,岁欢以为是自己的缘故,当即福身:“我先下去了,公子与苏姐姐继续忙吧。”
“公子,您的桃花开了呀!”苏茉打趣道:“岁欢刚来的时候整日向我打听您,这几日得知您要来,那开心的都要飘起来了。”
岁欢那么明显的心思,元书祎不会猜不到:“你想办法,委婉的打消她这个念头。”
苏茉笑道:“公子好狠的心呐!”
元书祎瞟了她一眼:“你入戏有点深。”
苏茉提醒道:“公子刚刚不该送岁欢簪子的,男子送女子簪子,意思可不简单。”
刚刚送簪子时,元书祎倒没想那么多,她从怀里又将剩余的两支簪子拿出来,递给苏茉:“这两个给你,也算委婉的提醒岁欢,我对她没意思。”
苏茉接过那两支簪子,挑眉道:“您是去金募国进货去了,买得还挺多。”
元书祎:“……”
门外吵闹了起来,似乎还有桌椅倒地的声音,苏茉与元书祎对视一眼,出门查看情况。
元书祎透过门缝,看到了她那几个惹事兄弟与四个纨绔子弟对骂。
为首的纨绔子弟全身戴金,连发冠都是金色的:“真是稀客啊,许小公子居然来这喜客来吃饭了?”
许书言脸色阴沉:“关你屁事!”
“听说你进了镇南营,是家里容不下你了吗?居然要去南疆参军。”
孙冉铭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也进军营啊!”
“我进什么军营?”金发冠眼中带着欠揍的挑衅之色:“我可是嫡—长—子,家里的老大,用不着四处奔波寻求出路!”
梁远冷声道:“不过是靠着父辈狐假虎威的米虫,这也值得你拿出来炫耀?”
金发冠有点生气了,他看着许书言身边的几人,嗤笑一声:“呦!这几个是你在军营里新找的跟班?还挺尽职尽责的嘛!”
“他们是我朋友。”许书言带着难以抑制的杀气,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你若是不想要你那根烂舌头,就再说几句试试!”
金发冠看着那煞神动了怒,内心有些慌张,可他也不想在兄弟面前丢面子,打算再呛几声就走人:“开什么玩笑呢?你还能有朋友?哈哈哈!他们认你吗?”
许书言二话不说,拎着椅背就抡了过去!
“艹!许书言!”
那四个公子哥出门也带了侍卫,许书言一动手,两方人马立刻混战。
孙冉铭叫得最欢:“干他丫的!小爷的兄弟还能让你们欺负了不成!”
客人们尖叫着纷纷逃窜,苏茉喝道:“住手!要打出去打——”
“让他们打。”元书祎忽然道:“毁坏的东西我来报销。”
苏茉立刻换了张笑脸:“不用不用,这是咱自己家,咱不用报销哈。”
元书祎:“许书言,拿花瓶砸。”
苏茉:“……嘶”
那花瓶很贵的!
许书言抬头看向二楼的元书祎:“看什么热闹,下来帮我!”
这场群架才打了半柱香的时间,门外就涌进一批披着盔甲的士兵。
“都住手!”
那道声音浑厚又威严,带着厚重的压迫感,让混战中的少年不自觉的停了手。
许书言听见这道声音先是一愣,然后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眼神躲闪,不与那人对视。
“你谁啊?管的着我们吗?”孙冉铭大概是有点上头,怒火还没压下去,霸气的用大拇指一指许书言:“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爹——”
“咳。”许书言拽了他一把:“那是我大哥。”
“……大哥好。”孙冉铭将手中的椅子腿往地上一扔,笑得又怂又乖:“初次见面,我是赵昌河。”
赵昌河:“……”
“行啊!”许大哥冷笑着看向许书言:“你小子一回来就给我惹事!”
许书言嘀咕道:“又不是我想回来的。”
许大哥瞪了他一眼,看向那几个纨绔子弟:“还不走?想去军务所学学规矩吗?”
“不不不!”金发冠面如土色,尴尬的陪着笑:“我错了错了,马上走,马上走!”
几个少年都扔下手中的“凶器”,低着头站成一排,一句话也不敢说。
“那什么,”风野摸了摸鼻子:“我这任务也完成了,就先走了,有缘再聚。”
“许将军,晚辈告退。”
许书言磨了磨牙:“不讲义气!”
许大哥一眼瞪过去,许书言立刻歇火:“……慢走不送。”
许书言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他大哥——许业国。
不光是许书言怕,这几个初见许业国的兔崽子也害怕,他们自参军以来就没遇到气势这么吓人的将军,跟秦帅不同,与秦帅相处久了就知道秦帅只是性子冷,还是很平易近人的,而这个许业国是又冷又硬,还凶!
“你们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跟那几个豪门公子叫什么劲?”
“军纪会背吗?蜀国军令没背过吗?士兵不允许对老百姓动手你们不知道吗?!”
“你们可倒好,光天化日之下在人家酒楼就干起来了,长本事了是吧?!”
兄弟几人垂头丧气,欲哭无泪的被训了一个时辰,中间许老将军来都没劝下来。
从打群架开始,就一直站在一边看热闹的秦砚辞终于开口了:“虎威将军,差不多……”
“刚刚秦帅也在,为何没拦着?”许业国面对秦砚辞,语气依旧很生硬:“我早就听闻,秦帅一直放任手下士兵互相切磋,全然不顾军纪……”
秦砚辞:“年轻人做事冲动,就是欠教训,我去跟许老谈些事情,您继续。”
元书祎看着秦砚辞潇洒离开的背影,内心多少有点难以接受,你个大帅你怂什么?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几人才被放出来,孙冉铭感慨道:“这谁不迷糊啊?我要是书言我也跑!”
梁远长这么大就没被人这么训过,听得他头昏脑胀:“许将军真是……太可怕了。”
元书祎也揉了揉太阳穴:“昌河才是最惨的吧。”
第一个跟许业国叫板的就是孙冉铭,谁知道这小子谎报姓名,于是刚刚许业国重点教育的就是“赵昌河”。
赵昌河黑着脸,一把揪住孙冉铭,咬牙切齿道:“是啊,平白无故被人点名道姓的训,真是托我好兄弟的福了!”
“终于出来了。”许老将军坐在庭院的石桌旁,腿上还趴着一只猫,老将军和蔼的招呼几人来吃水果。
“业国这孩子就是教条,你们别往心里去啊。”
“不会。”梁远行了个礼:“确实是我们有错在先。”
“这院子里好多猫啊!”孙冉铭和赵昌河蹲下身子抚摸一只胖橘猫:“都是将军养的吗?”
“是啊,军中的事多半是业国和伟平在处理,我闲来无事就收留了几只流浪猫。”
许书言抱着一只黑猫,眼神是难得的温柔:“煤球又胖了,老爹你是不是又多喂它小鱼干了?”
老将军无辜道:“我也不想啊,可是它冲我喵喵叫欸,我能怎么办?”
刚刚被许业国教训的苦恼,被几只毛茸茸的猫冲散的一干二净。
元书祎垂着眼眸,看着撕扯秦砚辞衣摆的小白猫看了很久,才俯下身子,慢慢探出手去,然而她还没碰到,白猫就拱起后背冲她呲牙咧嘴。
长长的羽睫挡住了她眼底的落寞,元书祎只好收回手,若无其事的找个石凳坐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动物们就很敌视她。从前元士清给她要过一只兔子,说是温顺可爱,可元书祎刚抱过去就被它咬了一口,此后她就再也没碰过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秦砚辞放下茶盏,抱起脚边调皮的猫儿,放在怀里抚摸了一会儿:“小家伙油光水滑的,许老有心了。”
许敬武十分受用,爽朗的笑了几声:“随便养养而已。”
秦砚辞将白猫往元书祎身边抱了抱:“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