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大小姐?漠……漠国公主的亲孙女……?”枭卫显然被凌公公给问蒙了,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凌公公面前,样子颇有些无辜委屈。“凌公公…小的……小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
而凌公公反倒不在意枭卫什么反应了,如果说他脑海中的记忆变成了一本书,那么此时此刻有人能透视进他脑袋里,就能看到那本记忆之书疯狂翻页的惊悚景象。
“对啊!崔丽娘!崔丽娘!!竟然是崔丽娘!!”凌公公连摔在地上粉身碎骨的瓦罐也不管了,口中念念有词神情宛若陷入癫狂。“主子爷要知道的事是关于她的?!这个我知道啊!我想起来!!主子爷!老奴想起来了!!”
凌公公恍然大悟,他猛地一拍头,丢下一边担心不已的枭卫,揣着刚翻到的还热乎的记忆转身就往书房的方向跑,留下仍处于震惊和担忧两种情绪相互拉扯交缠中的枭卫,兔子一般“噌”的眨眼间没了踪影。不论何时何地,枭卫都惊讶于凌公公不逊于小年轻的迅猛,实在称得上是“老当益壮”!
被孤独的抛弃在原地的枭卫静静地懵了一会儿,随即他低头嗅了嗅衣服上还余味无穷的肉香,纠结了半晌,思考自己是该先回去收拾一下换身衣服再去书房,还是直接带着这一身“清香”去书房…前者会因为耽误了正事而受到来自副统领的责骂,后者会因为衣衫不洁冒犯到王爷而受到副统领的责骂…枭卫想了想,觉得这是个进退维谷的死局,索性心一横,为了不耽误王爷的正事,打算直接就这么去书房。
横竖出来以后都要挨副统领一顿责骂,冒犯王爷和耽误正事,他宁愿选择冒犯王爷,毕竟他是个靠谱有责任感的枭卫!枭卫做完决定心里挺自豪,昂首挺胸的沿着回廊往书房走去。
“主子爷!”人未到声先至,凌公公去而复返,只象征性的敲了几下书房的门,便不等褚宣和说话就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主子爷!老奴想起来了!”
褚宣和抬头,眼底还有隐隐约约的茫然,显然没猜到凌公公又想到了什么新的折腾人的法子……刚用完饭食,总不至于这么快就做出了点心来吧?
“主子爷!是崔丽娘!原来您问老奴崔府,是因为崔丽娘!!”
“你知道?!”
这回轮到褚宣和惊讶了,他喜不自胜的站起身,目光中带着隐隐的期待:“你说你想起来了,是指你想起了崔丽娘身上的秘密?难道你师父还告诉过你这个不成?”
凌公公一脸“想不到吧”的骄傲模样,能帮到自家主子爷,他高兴的恨不得立刻买炮竹放它个三天三夜!迎着褚宣和期待的眼神,凌公公也不卖关子,把想起来的记忆一股脑儿的都说了出来:“关于崔府的秘密,不对,应该说关于崔府女眷们的秘密,是师父闲来兴起时告诉老奴的。之前皇城盛传嫁进崔府老宅的漠国公主晚年脾气暴躁,这谣言不知怎么传到了师父他老人家的耳朵里,有一日闲来无事,师父便把这谣言的真相当故事给老奴讲了一遍。”
“等等,”褚宣和注意到凌公公提到的是“崔府女眷们”,不由得挑起他那双斜插入鬓的锋利剑眉,疑惑道:“不是崔府的秘辛么?怎的变成了崔府女眷们的秘辛?”
“崔府从来不曾有过值得深藏的秘辛,各式各样的传闻谣言倒是真真假假的有不少,深究的话,拥有秘辛又跟崔府有关系的,一直都是崔府的女眷们。”
崔府的女眷们……褚宣和沉思良久,电光石火间想起凌公公之前提到过的“漠国公主责打小辈,连小辈里走路都不稳当的女娃娃也免不了责打”的话。
一个荒唐的猜测呼之欲出,褚宣和定定的看向凌公公:“那位漠国公主……其实并不是责打小辈,对不对?”
“对。”凌公公点头:“老奴的师父说,那些漠国公主责打小辈的传言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漠国虽很早就亡国了,但漠国公主永远都是漠国国王最爱的女儿,他为自己的女儿留下了最珍贵的宝藏,即使亡国也不影响公主落难时取用,用来维持公主应当享有的、日久天长的富贵荣华。”
“宝藏…漠国国王对自己的女儿倒是用心良苦,那么那个宝藏是否跟月牙儿有关系?”
凌公公的眼神流露出赞许:“师父说,漠国公主后腰处天生一块儿月牙儿形状的胎记,漠国民风十分开放,女子露腰,男子袒胸露乳是极为寻常的。”
凌公公顿了顿,来自数百年间的潜移默化,让他连说起过于暴露的服饰都有种本能的尴尬。不过很快他便释然了,在皇宫里生活那么多年,早就锻炼出了他一颗无比强大又包容性极强的心脏,更何况现下还有要紧事要说呢!凌公公接着说道:“据老奴的师父讲,漠国公主得到的那批宝藏,守门人只认女子腰部是否有月牙儿的形状,这标记算是一个通行证,所以漠国公主责打小辈的目的,应该是给她们的腰部用某种秘法烙印上月牙儿形状的通行证,这是爱护之意,是漠国公主给嫁进崔府女眷们的庇护。”
褚宣和眼底显出几分复杂的情绪,那位漠国公主是否真如传言所说嫁进崔府后生活美满幸福?否则她怎么不把这个月牙儿印记传给丈夫儿孙,而是只传算是半个外人的女眷们呢?漠国公主的想法无人得知,过了那么多年,她有什么难处他们也无从知晓……褚宣和长长的叹了口气,解决了困扰他们的问题以后,心里反而没有如释重负般的轻松,褚宣和甚至考虑要不要把实情全部告诉鹿阮。毕竟鹿阮年龄还小,心智再成熟通透,单看年龄的话,也不适合承担成年人听了都心绪复杂的沉重实情。
像是看出褚宣和眉眼间露出的为难,凌公公心下了然的宽慰:“若鹿家那丫头果真如主子爷所说,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娃娃,那主子爷如果不据实以告,小丫头约摸心里会不自在,既然主子爷和那丫头一起探查这件事,彼此之间就该坦诚相待,这样才不留猜忌,达到齐心协力事半功倍的效果。”
“你说得对,”褚宣和点头,他也是关心则乱了,只想着保护好鹿阮那个年龄心灵应该享受到的纯真无邪,忘了她实在与众不同,不该用对待寻常孩童的目光和态度对待她。“我这便派人去鹿府一趟,把崔丽娘身上可能有一个月牙儿形状的印记,以及关于这个特殊印记的事情告诉她。”
“那老奴就不打扰主子爷做要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