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周末,加更一章,祝菇凉们周末愉快!看完这一章点下边的→_→
屋檐下的冰棱开始融化了,滴滴答答的水响和着夜里的风雨之声敲得人夜不成眠。出了上元节,春天便能见着了几分影子,走到田野里便能见着点点鹅黄,缀在那一片萧索里。再过了些日子,路边的桃花就开了,粉色的花朵点缀在枝头,迎着春风不住的招展着身子。
新春来了,喜事儿也多了起来。二月十五那日,春华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可是镇国将军府和长宁侯府两家的大喜事,听许允袆亲自骑马来报喜讯,容大奶奶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什么时候生的?一切可都顺利?”
“听着大夫说该是这两日,产婆都提前预备好了,就住在香兰院里边,昨晚上亥时春华便觉得痛,熬了差不多两时辰,今日子时生的,是个小子,哭起来声音格外响亮!”许允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咧嘴笑了个不停。
“哟,时间还不算长,两小时不到,春华该没吃太多苦。”容大奶奶喜滋滋的吩咐金枝:“快去将我给大小姐预备在那里的东西拿过来,我要去镇国将军府看大小姐和我的外孙!”
金枝笑眯眯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边走了去,许允袆站在一旁犹自洋洋得意的说:“我母亲见了说那小子长得和我一个样,简直就是揭了我一层皮下来披着!”
容大奶奶听了眉毛挑了挑:“不会罢?长得和你一样?都没我们家春华的份儿?”
许允袆眼睛转了一圈,想了好半日才点了点头道:“实在不觉得他哪里长得像春华,或许以后头发长出来了会像他娘。”
容大奶奶撇嘴笑了笑,这女婿可真是逗。这时金枝拎着一个大包走了进来:“夫人,马车安排好了,东西在这里,方才遇着二小姐,她说要跟着去看大小姐,我不知道奶奶的意思,叫她先去问过二少奶奶。”
“一道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先走心急去看外孙,却是等不得她了。若是要带上她,自然要带上秋华,等她们准备好要送的东西,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下回再一起去罢。”容大奶奶站起身来,脚下如生了一阵风一般走得飞快,许允袆望着容大奶奶的背影,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岳母这步子着实快!”
到了镇国将军府,容大奶奶见女儿坐在床上,气色红润,不免放下了一颗心来,坐在床边拉着女儿的手问了几句:“第一次生孩子会要痛些,你还吃得消罢?”
春华笑着点了点头:“虽然痛,可允袆一直陪在身边给我鼓劲儿,就没那么痛了。”
容大奶奶唬了一跳:“允袆怎么能进产房?他母亲难道不会拦阻他?听说男人进产房不吉利,我生产那会子,你祖母便拦着你父亲,不让他进产房。”
春华笑了笑,接过银枝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汗:“可不是呢,本来他在屋子外边,听着我在里边喊痛,就冲了进来,婆婆也跟着进来要拉他出去,可他那时候发了浑,站在我床边就是不肯挪脚,婆婆拿他也没辙,只能让他呆在里边了。”
“虽说允袆是心疼你,可毕竟这产房乃是见血的地方,他又担任着那样的职务,尽量少接触也是应该的。”容大奶奶听了春华的话,很是满意,可还是有些微微的担心,都说见血不吉利,但愿女婿要平平安安。
“我那外孙呢?”见着春华没事儿,容大奶奶站了起来到处望了望:“没有和你放在一处?这边好像有张小床呢。”
“婆婆刚刚叫人布置出了一间屋子来,她说怕孩子吵着我,就在我屋子旁边。”春华呶呶嘴儿:“这不,正在哭闹呢。”
容大奶奶侧耳倾听了下,旁边果然有啼哭的声音,不由得眉开眼笑:“我去瞧瞧外孙,顺便给他送个大荷包儿!”
走到旁边屋子里,就见团团都是人,许老夫人和许大夫人围在奶娘身旁看她给孩子换尿片儿,两人笑得眼睛都找不着:“这小子,好气势,一泡尿能撒那么远!”
“可不是吗?这么小就能撒出这么远的尿,真是厉害!”许大夫人看着地上的尿迹笑了个不停,抬头见着容大奶奶走进来,赶忙站了起来:“亲家母来了!”
容大奶奶赶紧朝她点了点头,又向许老夫人行了一礼:“听说春华生了,赶着过来瞧外孙儿!”笑嘻嘻的将准备好的东西送了上去:“外祖母给你挂个红儿!”
许大夫人将东西接了过来,打开那标这金玉坊表记的盒子看了看,里边是一套长命锁和手镯脚镯,手镯儿和脚镯儿都是赤金绞丝的,上边还挂着小小的铃铛,轻轻摇晃就能听着脆响。长命锁是吊在一个八宝项圈儿下边的,金玉坊推出的八宝项圈,就是项圈上镶嵌了八种宝石,颜色各异,取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用意,预示着这孩子将来本领大。长命锁上有一块硕大的碧玺,旁边还镶嵌了一圈琉璃,十分抢眼。锁片正面刻着四个字“长命百岁”,反转过来,后边刻着“平安富贵”四个大字。
“亲家母,这也太破费了些。”许大夫人将东西交给管事妈妈小心收了起来,望着金枝递过去的一个大包:“来看看外孙便好了,何必带这么多东西。”
许大夫人说得客气,容大奶奶也答复得客气,笑眯眯道:“虽说是外孙,毕竟春华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血脉相连!”低头看了看那抱在奶娘怀里的小子:“瞧这小模样,长得可真俊!”
“可不是吗?”听着容大奶奶说起血脉相连,许老夫人本来还有些不开心,这可是许家的曾孙,和她容家有什么关系!可接着听容大奶奶赞自己的曾孙长得俊,喜孜孜的接过了话头:“我瞧着便和袆儿一个样儿!”
容大奶奶接外孙接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他这眼睛鼻子都和我们家春华长得像。”
许老夫人凑过来看了看,满脸的不赞成:“哪里像春华?分明就是袆儿的眼睛鼻子!”
容大奶奶知道春华有了身子时便来镇国将军府看春华,听着丫鬟们说许老夫人想要给许允袆添通房,心里便不是滋味,见着许老夫人便想刺她几下才解恨。可现儿看着许老夫人的脸都涨红了,一脸着急模样,担心太让她生气会变成容夫人那模样,赶紧笑着说道:“允袆和春华两人的眼睛鼻子本来就生得像。”
许老夫人想了想,笑着说:“可不是这样,他们有夫妻相!”
过了一个月,镇国将军府做了汤饼会,京城显贵们都得了喜帖儿,大家全赶着去了镇国将军府,容家自然也不会缺席,一大早起来,梳洗打扮停当,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便带了一群小辈们去了许家。
容家马车在镇国将军府门前停下,有长随引着车子停到一侧,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带着嘉懋他们从正门进了外院。门房认得是长宁侯府家人,笑着喊了管事妈妈带路,才走了一段路还未拐弯,就见许允袆和一个年轻公子从前边走了过来。
见了容大奶奶,许允袆马上停下步子,恭恭敬敬上前行礼,他身边那位年轻公子也跟着行了一礼:“容大夫人、容二夫人安好。”
容二奶奶望了望许允袆身边那个年轻公子,心里暗自喝了一声彩,不知是谁家的少年公子,生得不会比许允袆差,从衣着来看,肯定也是大户人家子弟,心里忽然有些动心,夏华今年要满十四了,可不该替她好好留心?
“许大公子,你身边这位朋友是谁,也不向我们引荐下?”容二奶奶有意开口询问了一番,知道了名字才好去打听是否那少年已经议亲,若是家世相当,容府先提出来又如何!
陆景行的目光正在秋华身上停了停,猛然就听容二奶奶问起自己的身份,脸上霎时红了一片,站在一旁呐呐无语。许允袆见容二奶奶询问陆景行,不由得有几分得意:“这位是与我同为御前侍卫的同僚,姓陆,名景行。他乃是平章政事陆大人的孙子,他父亲任都察院右副都御使。”
“这倒是巧了,春华父亲正在中书省,乃是陆大人的手下,原来都是熟人!”容大奶奶听容二奶奶开口,便知她心里打算,望了望陆景行,心里也觉满意,嘉荣夏华秋华都到了要议亲的时候,自己这个做婶娘的也该好好帮他们挑挑。这些年二弟妹一直在杭州,自己也府里事务繁忙,没有去想这事儿,现在二弟妹回来了,多多少少能搭把手,这两年的要务就是帮这些侄儿侄女想看好亲事才行。
“竟然这般巧!”陆景行得了这个信儿,心中高兴,仿佛攀上了根藤儿一般:“景行不谙世务,没有及时去府上向各位长辈请安,实在心中有愧!”
容大奶奶见这陆景行是个知趣人儿,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这陆公子长相不差,言行举止不俗,又彬彬有礼,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人选。她侧过脸看了看容二奶奶,见她一张圆盘子脸上全是笑,知道她也中意,于是点了点头道:“哪里当得世侄这般客气,太有心了!”停了停,容大奶奶满脸微笑道:“允袆什么时候有空便带了陆世侄过容府来玩罢!”
“陆府也在御前街,离长宁侯府只隔了两户人家,比我们镇国将军府还要近呢!”许允袆哈哈大笑,捶了下陆景行的肩膀道:“景行,你该知道长宁侯府的大门往哪边开的罢?”
陆景行听着许允袆取笑自己,一张脸涨得通红,眼光飘忽的飞向了秋华那边,夏华和秋华并肩站在那里,看着陆景行似乎在往自己身上看了过来,不由得脸上一红,羞答答的低下了头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千里孽缘一线牵
镇国将军府的汤饼会过了以后容家又添了桩喜事,杭州贾老爷将自家一个侄女送了过来,说是看过了黄历,四月初一是个大好的日子,宜嫁娶。
贾老爷说的侄女乃是他五弟的女儿,名叫贾娴玟,今年十七,在大户人家里边也算得是出嫁得晚的了。本来贾老爷想着亲自将侄女送嫁来京,顺便在喜宴里看看能不能拉拢到一些对自己有帮助的达官贵人,可究竟还是害怕太后娘娘,不敢贸然再进京。
去年回杭州的时候,容老爷沉着脸对他说:“贾兄,虽说答应了你的要求,可刚刚请了太后娘娘的懿旨,你领了侄女的尸身回去,不得葬在我容家祖坟,也不能在族谱记名。”
“什么?”贾老爷眼睛瞪得铜铃大,几乎要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你原先说好的呢?怎么就这样出尔反尔?安柔不葬在你们容家祖坟,难道要她去做孤魂野鬼?难道你便不怕这事儿传出去让你容家脸上无光?”
这做贼的比抓贼的喊得还凶,容老爷坐在椅子上,见着贾老爷唾沫横飞,一张脸由于激动涨得通红:“我们贾家,虽然说在杭州也有些名气,可比起容家,那又算得上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事闹出去看谁家更丢面子?”
容老爷坐在那里,脑袋里边有些发晕,贾老爷一张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看着有些心里憋屈得慌,可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容夫人此时病在床上,也没有能出来帮他说话,贾夫人见容老爷这副模样,心里知道妹夫这软糯性子,纠缠几下自然会让他服软,因此也站了起来帮着贾老爷说话——安柔怎么能不葬到容家祖坟,她又能去享受香火供养呢?
“你们在这里吵有什么用?要吵便去太后娘娘那里吵去!”门口传来一声叱喝声,贾老爷和贾夫人不由得停住了口,扭头朝大堂门口那边看了去,就见容大奶奶一脸怒容站在门口,身后站着几个丫鬟婆子。
主院的婆子听着大堂上边吵了起来,担心自家老爷说不过贾老爷,想来想去只能去华瑞堂请了容大奶奶过来:“太后娘娘都开了口,老爷若是做不到,岂不是有欺君之罪?不对,欺太后之罪!大少奶奶,现儿夫人不能起身,还是你去帮着说说罢。”
容大奶奶皱眉沉吟:“这事乃是老爷做主,我一个做媳妇的不好去管,可公公要真是被他们欺住了,那我们容家岂不是成了更大的笑话?”她站起身来,带了桂妈妈与金枝就往主院那边急急忙忙的走了过去:“不成,即便是我去说话不合规矩,我也得去大堂里边说上几句才是。”
还未走到大堂门口,就听着里边有叫嚷的声音,仔细一分辩,全是贾家那两个的,没听见容老爷开口的声音,容大奶奶被气了个倒仰,风风火火冲到了大堂门口大吼了一声,这才将贾老爷和贾夫人镇住。
“这事情与你有何干系?不过是个做媳妇的,长辈说话,晚辈到旁边听着就是!”贾老爷看清原来是容大奶奶,不由得鼻子里边哼了一声:“这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容大奶奶也冷冷的哼了一声:“虽说长辈开口,晚辈聆听,可也要看这个长辈说的话在不在理儿!你们贾家的女儿,婚前便与戏子通奸,混淆了容家血脉不说,还继续恬不知耻的与那戏子继续有往来,这事情说到外头去,容府确实丢脸,识人不清,被送了一顶绿帽子带了十多年,可你们贾家的女儿总怕下场更糟罢?怎么处置奸夫j□j的,我相信你们两位长辈不是不知,即便是她贾安柔死了,恐怕也要从坟里挖出来的罢?再说了,”容大奶奶斜眼看了贾老爷和贾夫人一眼,牙齿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这事传了出去,你们贾家的女儿以后还想嫁到好人家吗?”
贾老爷和贾夫人对望了一眼,心中一颤,开始两人只顾拣软柿子捏,想逼着容老爷答应这事情,没想到来个容大奶奶,三言两语便将厉害关系挑明了,他们也不由得犹豫了起来。容老爷见两人这模样,心里总算是缓和了些,端这茶盏喝了口水:“贾兄,太后娘娘也说过,若是你们家里再闹,就等着灭族之罪罢!”
虽然容老爷说到灭族之罪几个字的时候声音不够响亮,可贾老爷却知道这定然是太后娘娘的原话,若不是太后娘娘有这旨意,像容老爷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想到拿这四个字来威胁贾家。心中颤了颤,贾老爷垂头丧气的望了贾夫人一眼,拉了拉贾夫人的衣袖:“夫人,别再说了。”
容老爷见自己说出太后娘娘的话来,贾老爷果然不吵了,大喜过望,后悔为何不早些将这话说出来,可看着贾老爷和贾夫人那副模样,想着他们也是刚死了女儿,心里头不免悲伤,更何况那贾安柔竟是连肚子都被人剖开了,委实也是一桩憾事,于是又加了一句:“这样罢,我让老三写一份和离书,你们带着这和离书和侄女的尸身回去,到了族里也有个交代,就把她的名字依旧添到你们贾家族谱上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