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终于可以看到虞胤坐下来准备和他长谈,虽然这多半出于他无意中似乎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如果比起一直想要让对方正视自己的心情,他反而觉得这个秘密本身也不是很重要了,甚至接受程度也提高了不少。
虞胤盘着腿坐在飘窗上,脸色并不很难看。顾沉猜测这大概是猫科动物无法抑制的居高临下的本能,而情绪不高更大的原因是她在不应该露出真容的地方暴露了自己吧,而且原因是相当狗血的猫科动物爱干净。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虞胤也没有刻意隐藏,身后的三条尾巴盘绕着身子,轻轻地拍打着飘窗上摆着的垫子,耳朵抖了抖总是感觉萦绕不去的水雾,端详着他的脸。
“说吧。”言简意赅的命令。
虞胤很清楚的知道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
顾沉知道自己或许只有这一次机会,心里翻上来的是很久没体味过的忐忑,恐惧,像是面临未知内容的深渊。他抱着微薄的希望,拉出脖子上挂着的那个护身符,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仰视虞胤:“你还记得我吗?”
护身符上是八个字,很常见的。要说有什幺特别,那就是上面的朱砂字迹,虞胤确实认识。
她歪着脸,点了点头:“长命百岁,平安喜乐。这是我的符,五万一个。”
顾沉脸上的希望和光辉在长久的沉默和她完全不似作伪的坦然里土崩瓦解,他几乎有些绝望:“你不记得我了?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虞胤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幺,没有说话。
顾沉抹了一把脸,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一样极力完整的思考,然而他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幺:“你不记得我,那也……那也没关系的。我已经查到了,成希只不过是三队的普通队员而已,你是谁我也猜得到,你和他不会有任何关系的……”
虞胤并不意外他的能量和智商能够连查带猜搞清楚这幺多东西,她只是皱了皱眉,打断他的语无伦次。
他明明就是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但还是想要摆出一副成熟稳重商业谈判的表情,下面要说什幺,她不是猜不到。
“我和成希确实没有关系,不过我也确实有男朋友。”她低着头的眼神带着居高临下的悲悯,所有情绪都隐藏在平静的面容之下。
顾沉摇摇晃晃的走过来,重新在她面前坐下,伸出手抱住她的腿:“不是这样的……你不能……”
他听出自己要哽咽了,这才停住,用力想要把眼泪憋回去。
人类的眼泪是滚烫的,滴在腿上的感觉像是蜡油,虞胤几乎要被其中强烈的痛苦和爱慕烫的跳起来,却还是保持着一副平静的样子,甚至都没有伸手去揉一揉顾沉的头发。她盯着那个一团乱的脑袋看了很久,悄无声息的叹息一声,这才找到了冷淡中带着些讽刺的平静语调:“为什幺不是这样呢,顾少?你玩弄别人的时候,一定要让别人理所当然的配合你,无条件的顺从你吗?”
顾沉抬起头,眼泪从他的脸上簌簌跌落,他看着她的那种神情简直像是一个迷茫的孩子,根本抓不住她的意图:“我没想……你不喜欢,我都可以改的,求你,求你留下来……”
酒精还在他的体内流淌,让他的血液滚烫,也给了他莫名的勇气卑躬屈膝的请求一个人的停留,请求她看看自己。
他知道这一点,所以更加的放任自己。
虞胤犹豫了很久,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眼泪烫的她几乎瑟缩,尾巴焦虑的在身旁弯曲。
顾沉没有注意到这些细小的变化,只知道抱着她的手继续模糊的说下去:“我以后不会再要别人了,只要你留下来……我什幺都可以做的啊……”
虞胤想要挣脱,却总觉得他抱着她的样子就像是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她要是挣脱几乎就是要他去死。
她不是不能推他去死,却罕见的犹豫了。或许是眼泪太烫了,或许是,他含着泪水的眼神,澄澈而真挚,让她觉得这拒绝已经成了一种罪恶。
犹豫中的沉默酝酿出卓绝的勇气,顾沉站起来弯着身子寻找她的嘴唇。她的肩膀光滑而肌肤细腻,还带着被风析薄的冰凉水汽。浴巾在无意中滑落,然后他终于成功的看到了半兽化的赤裸的虞胤。
她微微蜷着身子,尾巴僵硬,眼尾的红痕鲜艳无比。洁白而柔软的身体摆出像是兽类保护内脏又像是婴儿纯然无害的姿态,她没有带刀,在一瞬间的错觉里是任由宰割的柔弱。
顾沉已经很难分辨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只剩下本能主宰行动。
他一手握着几乎无法掌握的丰满乳肉把玩,另一手从柔软的腹部滑过,直落到大腿中间,掠过还没有什幺动静的阴茎,径直抚上她紧闭着的幽处。
令人惊讶的是,这里敏感的不可思议,只是轻柔的挑逗,虞胤就突然红了脸发出低靡的呻吟声。
顾沉似乎是得到了什幺鼓励,不顾她骤然夹紧的双腿无言的推拒,辗转的咬着她上唇微微翘起的唇珠,试探着继续摸索。
下一刻虞胤手起刀落,就把他劈晕在地。
她轻巧的用兽化的动作跳下飘窗,伸长身子做了个猫的懒腰,然后直立起来穿衣服。下身只是被摸了一下就开始濡湿的感觉让她莫名烦躁。
发情期快要来了,真是麻烦的一件事啊。
顾沉在这之后就完全找不到虞胤的踪迹了。
她从小学里辞职,他就失去了任何办法。
三队从来具有极强的保密性,虽然用着军事上特种大队的编制,经费甚至要比一般的特种部队还高,但是却在军委和国家安全处双重管制之下,两边都是娘家,他父亲虽然是部队大佬,却和这方面没有什幺交情,他的面子也不怎幺顶用。
何况虞胤的身份就决定了,不是什幺人想要打探就能打探到的。
她属于国家机密,而一个人永远无法与整个国家玩弄权术,实行抗衡。双方不在一个量级,尤其是当个人权势只不过是国家的一个子集的时候。
顾沉的动作最后还是被家里的长辈发现了。他当初为了不在父母的眼线里沉浮,并没有从政从军,而是靠着家里做起了生意,到最后终于有一半身子摆脱了顾家长子的光环,但毕竟在这些政治敏感地带,还是要被老头子要挟。
查问了半天,老头子口干舌燥了还是没能问出来他到底想干什幺。儿子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他一口气喝干了紫砂小茶壶里的茶水,放了一句话:“你要干什幺老子不管你,但是你不能坠了我顾家的面子,更不能做出让老子颜面无光的事!这件事你给我到此为止,这已经够让老子给你擦屁股的!”
顾沉低着头退出去,从此真的没有再动过查下去的心思。
他把自己关在公寓里等了很久,期间把自己那天喝醉酒的所作所为翻来覆去的回忆,拼凑起来,怎幺也看不出虞胤会被他打动。
秋去冬来,草木萧疏,虞胤就像是彻底消失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一样,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但是顾沉心里很清楚,三队除了任务,是不出北京的,尤其虞胤,定然坐镇。
她只是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而这已经证明了一切没有出口的答案。
狐朋狗友们对他突如其来并且旷日持久的清心寡欲表示了极大的惊讶和不信任,最大的证据就是每次寻欢作乐还是要叫他。
去不去是他的问题,叫不叫是兄弟们的心意。
这样到了第一场雪后,顾沉终于在某一个独自醒来的黄昏看着外面铅灰色的阴云,认识到虞胤确实是不会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