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玛太子说完后,就不再去看李妮妮的方向。
他拿起折扇,继续扇着自己的长发,旁若无人得像在自己家。
李妮妮挣扎了一下,还是和他求证道“唤醒您的那位少女,一定要和您呆在一个房间吗只要和您离得远,就一定会死吗”
达玛太子“一定会死。”
李妮妮“为什么,这是什么原理”
达玛太子漫不经心地说“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远程自毁机制,一旦不满足特定条件,就会造成程序自毁。”
听到达玛太子口里冒出“程序”、“机制”这类现代词汇,李妮妮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都不惊讶。
她想起了海森堡。
又想起了达玛古国里突兀出现在一堆古代设定中的reta蓝宝石屏。
这个世界就如同真假混搭的积木玩具,对它真实性的怀疑,再一次漫上了李妮妮的大脑。
但是李妮妮并没有直接把疑问说出口。
不管达玛太子的失忆是真是假,他只要摆出这个态度,潜台词就是拒绝深究。李妮妮一毛钱的真相都别想从达玛太子嘴里挖出来。
只可惜她不懂得酷刑或审讯的技巧。
更可惜的是,懂得酷刑和审讯技巧的褚西岭也不在这里。
要不然她就可以尝试一下,困住这位神明,然后让褚西岭在这位神明身上,发挥他的技巧。
一种莫名的遗憾从她心底生出。
太可惜了。
她差一点就能审讯神明了。
一旁的“那个声音”感受到了李妮妮此刻的情绪,一下没忍住,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如果它没感觉错,这个女人刚刚居然对神明释放出了杀意
别问,问就是好他妈可怕。
李妮妮抱着枕头站在门口,脚趾在地上抓了抓,最后还是不敢冒险,忍着羞耻感说“其实我家的房间也不是这么多。”
达玛太子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李妮妮“而且床也不是很够。”
达玛太子“哦。”
李妮妮“沙发很硬,也不好睡。”
达玛太子微微弯起唇“你刚刚还说,你喜欢睡沙发。”
李妮妮立刻不假思索地打脸“不,我记错了,我不喜欢睡沙发。”
在李妮妮看不到的角度,达玛太子眼底露出笑意“不喜欢睡沙发所以呢”
“所以,我能不能在我的房间不,您的房间借个床打地铺也行。”
李妮妮语速很快“您放心,您是神,我是人,我们两个都是不同的物种,哪怕睡在一张床上,我也是绝对不会对您有什么非分之想的,打死也不会。”
她还特地补充了一句“您是我的主,我的心对您只有虔诚。”
达玛太子“”
他眼底的笑意逐渐消失。
他长久地凝视着李妮妮,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试图教导自己的信徒
“神和人不是两个物种,只是造物给予了他们不同的身份,你对神的虔诚,我已经看到了,但是虔诚也有不同的表达形式。”
李妮妮真诚地看着他“比如呢”
“比如,达摩末罗有很多神,诸神都有自己承认的圣女,唯有神主的神殿中没有圣女。”
达玛太子不是那种低沉男人的声线,他声音里带着有点雌雄莫辨的华丽感。
“你若是想表达自己的虔诚,我可以让你成为神主神殿中,唯一的圣女。”
“你既不必如祭司一般早晚祷告,也无需侍奉他人,你专属于神主,只用侍奉我一人。”
李妮妮“”
前面已经说了,不管是什么宗教,奥林匹斯山众神也好,印度教也好,神殿圣女的内在含义,就是宗教妓女。
在印度,一般神殿圣女都是贱民子女,小时候就被迫卖身寺院,成为高级僧侣和婆罗门长老的性奴隶。
在罗马,神殿圣女还要更开放一点,她们是所有信徒的性奴隶,为信徒恰当的生理服务,是圣女的使命。
达玛太子微微倾过身,精致的脸凑近李妮妮,脸上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像是在笑,又像是没有。
“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神殿的圣女,神明的所有财富,都将与你共享,神殿数之不尽的财宝金银,都将任你予取予求。”
予、取、予、求。
说实话,李妮妮有一秒钟的心动。
她还要养一只起义军呢,手头实在太紧了。
这支起义军队,一边要对抗她“未婚夫”,执政官克里希那的八万守卫,一边还要对抗她的“前情人”,摄政王子玛蒂尔达的十万骑兵和五万象军。
所以她预计招募的人数,至少在一万人往上。
不然根本没有打头。
而一旦战火燃起,她招募的这1万贫民,十个里九个是要死的。
就像当年的太平天国。
想要摆脱“一日为奴,终生为奴,世代为奴”1的宿命,总是要有一批打头阵的人,用身躯为他们的子孙后代踏出一条坦途。
他们就是旧世界的炉灰,没人会记得他们,但他们会孕育出新世界的火种。
所以李妮妮不仅要考虑这些招募来的士兵,平时吃穿用度的费用。
她还要考虑在他们死后,分发给他们的抚恤费用、安抚他们家人的花销费用,以及赡养他们子女的后续费用。
这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
李妮妮光是想到这些,就想叹气。
但是这些贫民没有办法。
她也没有办法。
李妮妮想到前几天,她在从达玛神殿顺来的古籍里发现的一条线索。
这条线索说,达玛神主的神殿之下,藏着半本达玛太子残卷。
里面记录着达玛太子几千年前,对这个世界做出的末日预言。
李妮妮直觉,这个预言里很可能也藏着有关这个世界真相的阐述。
但她只知道这本预言,现在藏在神主神殿之下,却不知道具体方位。
这就意味着,李妮妮必须物理上推翻整个达玛神主的神殿。
这根本不是和平演变能做到的事。
除非暴力推翻秦王政,否则谁能火烧阿房宫
如果说之前李妮妮还想着,让武太郎进入长老院帮她打听消息。
至于建立起义军,也不过是她一闪而过、作为走投无路时nb的筹码。
那么到此刻为止,她就真的只剩下“起义”一条路可走了。
烦。
造反令人头秃。
但圣女她是不会当的。
历史上也就慕容冲还是慕容谁,在当皇帝前,曾被迫当过一段时间苻坚的男宠。
除此以外,还没听过哪个起义军的首领,需要靠卖身才能筹措军饷的。
太拉垮了。
卖身葬父还情有可原,卖身起义这听起来像话吗
就不能开这个历史先河。
李妮妮被沉重的负债压垮了头颅,一时也失去了和达玛太子虚与委蛇的心情。
她礼貌地拒绝了达玛太子要她做自己专属妓女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