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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晚饭,无所事事的田铎在家中烦躁地走来走去。
“别走柳了,大郎,”坐在一旁的田父道。“爹看着眼晕。”
“都一个多月了,俺这是待也待不住,走也走不成。烦死俺了!”田铎喃喃自语。
田父道:“住在家里,有你吃的,有你喝的,你小子烦哪门子烦?”
“蔡小芹她自个儿倒是踏实了,”田铎念叨着。“可俺师父还蒙在鼓里。俺得回京城去,知会师父一声啊!”
“急也没用,没有路引,你如何上路?”
“您说这二郎是怎么搞的,”田铎抱怨。“都这么久了,也没弄到张路引。他这个破官当的,真没用!”
“谁说小弟没用?”门开了,田宽迈步走进。“哥,路引有了!”
“有了?你如何弄到的?”
“解铃还需系铃人。”
“什么意思?”田铎不解。
田宽道:“今日小弟找了你那个牢头,让他重新开一张路引。”
“他已经给俺开过了,会听你的,给俺重开?”田铎不相信。
“他也是这么说的。可小弟对他说,他上回开的那张路引写错了名字,被路上的关卡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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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宽在州监狱的公廨里质问牢头:“我大哥拿着你那张路引上路,过关卡的时候被扣了下来,说是名字对不上。名字居然写错了,你是怎么办事的?”
牢头连声解释:“那张路引的确是卑职所开。可旗爷您也知道,卑职不识字,只好给田师傅扯了张空白的,让他自己填。他填的是啥,卑职哪里晓得?”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田宽得理不饶人。“路引岂有给空白的?我这个哥哥大字不识一箩筐,填错了名字在所难免。这些日子各个关卡受王府指令,拦截一个叫李浚的御史,自然极为较真。他们不肯罢休,幸亏知道我在王府护卫效力,留了三分面子,说是补张新的就算了,否则的话,就要上报给王将军。你也知道,我大哥前些时日到城北小院咋呼,冲撞了大王,得罪了王将军。王将军若是知道了路引原本是空白的,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若真追究到底,定会查到你头上。违规开空白路引,必受处罚,你这个牢头做不做得下去,就两说着了。”
牢头听得满头是汗。“旗爷救我!”
田宽道:“牢爷不必紧张,哪儿的事哪儿了。有道是,送佛送到西天,管杀你也得管埋。你索性重新开张路引,打发我大哥走人。民不举,官不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谁都没有麻烦,何乐而不为?”
“好好好,”牢头道。“卑职听旗爷的,这就去重开。旗爷说怎么开,就怎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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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宽掏出一张路引。“大哥,这就是你的新路引。”
“太好了!”田铎喜形于色,一把夺过。“有了它,俺就可以回京城了!”
田父问:“大郎,你准备何时走?”
“事不宜迟,”田铎回答。“明天拾掇拾掇,后日一早动身。”
“李浚大人的坐骑正好留在了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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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宽道。“你就骑它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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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寿山献陵工地上,蒯祥和周文铭指挥着工匠和军役民夫们干活。
蔡信与李浚匆匆走来。
“廷瑞,文铭,你们两个过来一下。”蔡信招呼道。
他向李浚介绍:“李大人,这位就是营缮所正蒯祥,田铎的师父。这位是营缮所丞周文铭。他俩都是我兄长蔡思诚先生的徒弟。”他转向蒯祥和周文铭。“这位是都察院监察御史李浚李大人,刚刚从乐安回来。”
蒯祥道:“李大人,幸会!都说李大人在老家丁忧呢,怎地提前回来了?”
李浚道:“一言难尽。李某此次能全须全尾回到京城,多亏了令徒田铎。”
“怎么,李大人见到他了?”蒯祥顿时激动起来。
“何止见到,没有他热心相助,李某此时可能已是刀下之鬼了!”
“田铎现在何处?还有蔡小芹,李大人知道蔡小芹吗?”蒯祥的问题像连珠炮。
李浚道:“李某来找蒯所正,正是为了蔡小芹。田铎此刻人在乐安家中,尽可放心。他托我捎话与你,小芹姑娘被汉王扣住了,请你快想办法!”
蒯祥的脸上陡然变色。“究竟是咋回事?”
“蒯所正莫急,容我细细道来。”李浚把田宽如何送信、王斌如何相逼、他自己如何在济南向靳荣索取符验、枚青如何追杀、田铎如何给他空白路引,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最后说:“李某就是这样,凭着田义士给的路引,化名王刚,一路惶惶,混过重重关卡,才终于回到京城的。临行前,田义士一再嘱托与我,一定要把汉王扣住小芹姑娘的事,尽早告诉他师父蒯所正。”
“不行,我得赶紧去趟乐安,救芹儿出来!”蒯祥已经急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