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雏菊要踢踢踏踏走回家去,水汪汪的水潭里,溅起沉泥,她好羡慕简贞,她说,“你不害怕吗?”
她说,“我怕。”
“那你为什么不去台湾?”
“我更怕后半生不行。靠不住。”
“所以你宁愿在这里等他。”
“嗯嗯。”
走过天桥,就是超市,雏菊一下子语塞。她问,“那你的想法,告诉过他没有。”
“没有。他是一个洋葱男。”
“?”
雏菊觉得自己跟不上这些新潮的青年的话,她哈哈笑起来,她说,“这很正常,有空来这里听我唱歌,有一些好友知己。”
简贞抱着她的背包,消失在水潭的深处,紫色的假发超级绚丽,不自觉地眨眼睛。雏菊也慢慢往前走,其实是一个方向,就是一个巷子,巷子里头,有很多拐弯处,走着走着,就要到家。
这是晚上十一点,末班车都停止开车的时间,雏菊想去吃夜宵,就叫自己家的安德森先生出来。
安德森先生就出来,两个人走进一家烧烤店里面。
雏菊说,“我请你吃烧烤吧。”
“那好。”
“上一次没有请你吃烧烤,对不起。”
安德森摸摸她的额头,觉得她为什么这么坦然和安心,少见的没有纠结。他都一点都不习惯,她说,“今天遇见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骄傲的不得了,我好喜欢。”
“你太频繁去那里逗留……”
他们就继续吃烧烤,无言无语的继续默契下去,雏菊过去摸摸他脖子,好像抚摸一条金毛大狗,然后又靠在他背上,就是猫狗的节奏吧。
店主稍微烧烤肉串,印度和巴黎的好货都横陈在小摊上,车水马龙都是一眨眼一光景的事情。
雏菊说,“我突然觉得一直是你在体恤我,你这么辛苦,我会想哭。”
那个男人就好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可能要说,“这还用说吗?”可是不知道怎么说,他们的拖鞋一迟一迟的,啪哒啪哒,泥泞里面不再是雏菊一个人的脚步,浅浅深深的。
那是他们的拖鞋,好像两只会说话的拖鞋,是鞋子穿在人身上,而不是人穿着鞋子。雏菊说,“本来我要穿睡衣去唱歌,可是觉得不雅观,但是显然忘记了换鞋子,还是穿了这双。”
他们一边吃烧烤又一边说话,好像夜空都睡着了,唯有他们在此起彼伏的细胞里面凹凸不平的血脉喷张。
安德森的头发乱糟糟的,他说他最近刚刚去医美医院运输东西,他说,那两家医院都是他认识的朋友。他说着说着,好像不说了。雏菊挽着他的手,夜深了,好像还有风铃在吹。
他们计划在晚春生一个孩子,还要带他去桥头散步。
一边说,一边烧烤都吃完了。都是胡椒味道,还有生鱼片,店主说粗话,那里有人吵架,他们面对面坐着,好像是一个特定的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