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是我。”黑脸汉子浑身轻松地说道。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蓄着胡须的年轻男子探头看了看黑脸男子身后,然后轻笑道:“你再不回来,我就得通知大档子了。”
黑脸汉子是“死间”,他原本也没奢望过他能活着回来,所以听到他的声音,分外警惕,还好什么也没有。
黑脸汉子浑然不知自己的身份,后怕地道:“还好我机灵,那人多半又是和尚,心软手软,否则我早就惨死了,多谢二当家关心,我的生死不值得通知大档子。”
我是通知大档子准备迎接“客人”了,年轻男子摸了摸自己刚蓄起的胡子,笑眯眯地道:“进来说话。”
窗户纸很厚很严,房间内相当昏暗,年轻男子像是喜欢这种环境,并没有点上蜡烛。
关上房门后,他负手问道:“可是如‘实’将事情告诉了他们?”
“是的,二当家,我真是佩服你,知道他们小心谨慎,不肯轻信外面的消息,又不会轻易中计。可惜他们再聪明,又怎么能比得了你?又怎么猜得到我这看似跟踪前去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圈套’。”黑脸汉子满脸敬佩地说道,虽然他并不知道具体的计划,但二当家叮嘱他不用严守秘密时,他大概能猜得到是圈套。
二当家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只是多做准备而已,对于愚笨之人,外面散播的消息足够引他们去车裂峡了,而比较聪明的家伙,会去老三那里自投罗网,而聪明又谨慎的家伙,就得靠你了。”
“二当家考虑周到,非我等能及。”黑脸汉子文绉绉说道,因为二当家喜欢别人这样的语气。
二当家微笑颔首:“通知老三不用再伪装成则罗大人的敌对势力了,立刻赶回车裂峡,或许来得及看到小秃驴与他的帮手授首。”
则罗居完全是依据尸体判断实力和擅长,并不在意敌人是一个,两个,还是三个,总之他们的实力就是那样的范围,无需自己动手,而且别的敌人不用费心调查,只要抓到小秃驴,就一清二楚了。
“是,我马上去通知。”黑脸汉子自觉立下了大功,笑容异常灿烂。
二当家摆了摆手:“不急,先仔细给我说说刚才的情况。”
若非这家伙太过鲁钝,又有为了秘密搏命之心,自己当初何苦叮嘱他,所以得看看他有没有犯错。
黑脸汉子仔仔细细将对话重复了一遍,末了道:“二当家,没问题?”
二当家沉吟片刻,拿起纸笔,迅速写了封书信,然后点头道:“没问题。”
他从房中鸟笼子里抓出一只白头黑羽的怪鸟,将书信绑在它的脚上,接着推开窗户,松手任它高飞。
怪鸟翅膀扑腾,正要飞高,突然,阴影里伸出一只手,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牢牢将它握住。
二当家和黑脸汉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看到一个面容俊秀,黑布包头,腰间各挂刀剑的少年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笑眯眯地道:“说啊,你们继续说啊,我喜欢听。”
两人吓得魂不附体,他是怎么冒出来,自己怎么会发现不了?
那处阴影不深,又在门边明显处,自己两人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可惜啊,本来说饶你一条性命的。”张闻叹了口气,右手抽刀,斜斜斩向黑脸汉子。
刀光亮眼,黑脸汉子回过神来,向着旁边扑去,以图躲避。
刀光一闪,扑到旁边的黑脸汉子再也没有站起来,身体之下有鲜血泊泊流出。
张闻杀人极快,二当家还未来得及趁机动作,就见戒刀收回,直指自己。
“你应该就是笑面狐俞林吧?”张闻微笑说道。
二当家强行镇定地道:“是我。”
他脑海里无数想法飞转,努力寻找一个让自己摆脱生死危险的计策。
张闻惋惜地道:“你很聪明,可惜实力太差了,连开窍都还差点。”
俞林挤出一丝笑容:“这不是很好吗?实力差便于控制,聪明方便交流,莫非你不想知道那个小和尚去哪里了吗?”
“你这人满嘴谎话,实在信不得,反正还有一群笨人等着我问。”张闻还是那副惋惜的表情。
俞林见张闻油盐不进,嗫嚅着嘴唇道:“有邪刀追杀令,那名小和尚多半已经被哪名马匪抓住了,要想救出他,光靠实力不够,还得动脑子,够阴险,而我可以帮你,我可以臣服你。”
只要活下去,什么都好,迟早都会还回来!
张闻笑了笑:“对不起,你是个坏人。”
啊?俞林茫然不解之中,就见暗红戒刀斩来,无论自己怎么闪转腾挪,它都没有任何偏差地逼近了自己的喉咙。
我,我不想死!我还有满腹妙计,我还能揣测人心!
荷荷,俞林捂着喉咙,鲜血直喷倒地,四肢抽搐了几下,再也没有动静。
“车裂峡,也就半天的日程……”张闻若有所思地自语道,在院子中挖了个坑,直接将两具尸体埋掉——放火动静太大,容易引起警觉。
…………
半日之后,太阳西落,天空昏暗,戈壁气温陡降,风带寒意。
车裂峡是一条仿佛被仙人用长剑斩出的峡谷,两边崖壁光滑难攀,谷内时有雾气,乃一等一的要害和埋伏之地。
顾长青与张闻骑马眺望着车裂峡,看着两旁山峰,皱眉道:“你怎么杀得那么快,都没有问出大档子的营地所在,这该怎么找?”
他努力让自己忘记张闻跟踪黑脸汉子时的诡异,不断告诉自己,那是别人的绝学神技,不能探听。
张闻努力让自己笑得平和淡然:“他们的营地不过是又一处埋伏,沈醉绝对不在里面,何必过去呢?”
“但我们可以假装突袭营地,引出沈醉的埋伏,再伺机行事。”顾长青也不笨。
张闻悠然笑道:“何必如此麻烦,我们直接找上门去。”
“怎么找?”顾长青觉得这种说话半遮半掩的家伙好欠揍。
当然,这也是张闻以前的想法,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自己可以享受这种感觉。
他笑而不语,转头问道:“你能对付几个开了眼窍的马匪?”
顾长青知道这种事情上不能撒谎,否则危险的是自己,皱眉道:“马匪凶残,惯于搏杀,悍不畏死,若一对一,仗着家传剑法,问题不大,两个的话,就比较危险了。”
他是开了眼窍才出来行走江湖的,而顾家堡以剑法立族,“贯日神剑”与“顾家剑”都算不错,相对而言,“炎火诀”这门内功就显得比较普通了。
“那就一起去吧。”张闻轻轻颔首。
顾长青快恼羞成怒地道:“怎么去?”
张闻呵呵笑道:“自有小家伙带我们去。”
说话间,他松开了左手的布袋,那只白头黑羽怪鸟飞了出来,在天空盘旋了一圈,投向车裂峡附近的一处山谷。
“走吧。”张闻拍马急行,牢牢跟着白头鸟。
顾长青看着白头鸟,“恨”得牙痒痒,若你之前让我知道这个,我怎么会显得如此蠢笨?
…………
一处隐蔽的峡谷内,有着三个帐篷,中间是沈醉自居,两旁属于另外四位开窍高手,两位四窍,两位眼窍。
他知道来者杀掉了安国邪,所以不敢轻视,布下了机关圈套,带上了所有能带上的助力——即使对方靠着种种手段方才反败为胜,可安国邪好歹也是九窍高手,人榜中人,对方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正当他在帐篷内专心修炼时,翅膀扑腾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睁眼一看,自家养的白头鸟回来了。
他取下纸条,仔细一看,顿生欣喜,到帐篷外唤出四位手下,让他们做好准备,调理身心,一个时辰后进入埋伏圈。
四名手下,分成两组,每组二人,轮流戒备和休息。
然后他也进了帐篷,抓紧时间休息。
张闻与顾长青在附近一颗树上看着营地,观察半响,确定没有埋伏后,跳下大树,直接冲入营地。
巡逻和戒备的两位开窍高手刚反应过来,施展了风神腿的张闻就扑到了他们面前,戒刀横斩。
生死存亡之际,他们马刀如电,同样斩向张闻的身体。
当当两声斩中金石般的脆响后,两名开窍高手一死一伤,死的是只开了眼窍的那位,四窍高手胸膛有一道横着的刀伤,滚烫发热。
金钟罩?
他大惊失色,可根本没有时间呼救,对方刀法滚滚而来,精妙难言,短短几刀之间就让重伤的他毙命倒地。
顾长青刚刚追上,就看见两名开窍高手横死,心中一怔,对张闻的实力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原来不用绝招,不用暗器,不用毒药,光靠刀法和金钟罩,他也强过普通的四窍高手整整一个层次!
张闻衣服破了两个伤口,一个只有白痕,一个刀伤不深,留血不多,眼看就要复原。
刚才的动静惊醒了沈醉,他提剑冲了出来,大喝一声:“谁?”
昏暗的光芒下,张闻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听说大档子找我,所以我自己来了。”
沈醉内心一沉,自己也算声名在外,战绩赫赫,对方敢这么直接找上门来,说明他对自身的实力武功有着绝对的自信,当然,也不排除他是那种完全的愣头青,可是,愣头青能杀得掉九窍齐开的安国邪吗?
哪怕他有实力相差仿佛的帮手也不行!
此时,另外两个休息的马匪也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一人持刀,一人提剑,刀是普通马刀,剑是细窄长剑,上面有着两条深深的血槽。
张闻“打完招呼”,不待沈醉说话,战车般冲了过去,红日镇邪刀一扬,将沈醉和其中一个马匪笼了进来,刀光滚滚,一刀快似一刀,时而刚猛,时而怪异,时而精妙,时而古朴,将自身的刀法淋漓尽致地施展了出来。
顾长青长剑一刺,接过了另外一名马匪,剑法精湛,严守门户,先待自身之不败,再求战胜对方。
与张闻交手的两人之中,持刀马匪被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完全打懵了,感觉四面八方,任何地方,对方戒刀都可能出现,防不胜防,难以抵挡,自身实战中磨练出来的杀人刀法根本没办法展开,只顾着手忙脚乱的防御。
好在他身边还有沈醉,他手持一把看似普通,却仿佛内蕴了一层血痕的长剑,剑势成圆,守得滴水不漏,一看便是从太极剑法衍化而来的某门剑法。
叮叮当当,接连不断的碰撞后,沈醉大概摸清楚了张闻的刀法,长剑忽地一挑。
这一剑看似缓慢,如负重物,却暗藏玄妙,后发先至,叮一声刺在张闻刀身之上,刺得他刀势为之一滞。
沈醉的眼力、耳力,在这一剑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张闻最开始打的是速战速决,靠金钟罩强突沈醉防线的主意,可沈醉每一剑,都不离眉心、眼睛、喉咙、太阳穴、下阴等横练功夫的常见要害,显然是老于江湖,防患于未然,所以张闻打他个措手不及的如意算盘落空,干脆沉下心来,消除浮躁,借他“磨”刀。
刀势被打断,张闻只见沈醉剑法一变,如滚滚潮水,连绵不断地袭来,压得自己只能竭力防御。
不愧是成名已久的六窍高手!
张闻暗赞一声,决定先除隐患,面对沈醉的长剑,忽然左跨。
沈醉长剑一转,圆润无痕地刺向左侧,仿佛等着张闻自行拿眉心撞上去。
可张闻左脚一点,右脚一滑,突地倒退,脱离了沈醉的长剑范围,直接撞向那名从背后挺刀而来的马匪。
马匪完全没料到张闻会以“背”来袭,马刀收势不住,直接砍在他的背上,砍破了他的衣衫,砍起了一层暗金,砍出了一道不深的伤口。
然后他只觉马刀仿佛被对方肌肉夹住,无法寸金,暗金绽放,大力涌来,对方带着自身马刀,撞入怀中,戒刀倒转,贯入胸腹。
暗红刀光一闪,张闻脚步一滑,躲过了沈醉如影逐形的长剑。
那名开了四窍的马匪捂住胸腹,软软倒地,鲜血涌出,肠子掉落。
沈醉看得目赤欲裂,剑法再变,不再似连绵涌来的潮水,而是惊涛骇浪,一浪高过一浪,张闻融会贯通后的刀法尽展,也只能勉力维持,毕竟他的刀法除了衍化自“断清净”的那些变化精妙,五虎断门刀法和血刀刀法不过蓄气期的水准,虽各有特点,却谈不上开窍期的上乘刀法。
所以,就算融会贯通,张闻也谈不上开窍期里刀法出众,面对沈醉这剑法精妙的敌人,顿时相形见绌——沈醉的剑法似乎都是开窍期里的上乘剑法。
张闻衍化自断清净变化,又新添加了少许落红尘变化的刀法,在这样的淬炼下,越来越成熟,横挥斜落,总能韵味悠长,势断“海浪”,假以时日,张闻未尝不能像江芷微一样触摸刀法中的“理”,从而化腐朽为神奇。
当然,这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面对沈醉愈发可怕的剑法,张闻收起了藉此“磨刀”之心,打算速战速决,再这么打下去,稍有不慎就会露出破绽,无论是被沈醉重创,还是让他逃跑,都会让自己懊恼万分,为什么不早点出尽全力?
不过经此一战,张闻大概明白了自己当前的实力水准,在不出绝招和辅助手段的情况下,大概等于招式不够出色的六窍高手,逊色于沈醉这种,若使出辅助手段和绝招,那七窍高手亦能斩得,八窍就得看天时地利人和了,十有八九只能伤到对方,自身逃遁,毕竟开了六窍后,幻形神功制造的幻觉就基本无效了——对方有防备的情况下。
不过要是不计损失,不虑后果,短暂爆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且,等到第五关圆满封关之后,自身的罩门会少一到两个,战斗起来会更加威猛强大!
正当张闻打算催动幻形神功,速战速决时,沈醉也似乎有了决断,脸色闪过一抹艳红,长剑陡刺,剑法凌厉异常,一剑快似一剑,接连三剑,夺命慑魄,宛如索魂之鬼。
如此夺命剑法,张闻除开“阎罗帖”和“剑出无我”外,生平仅见,好在他也见识过这两招了,此时心神沉静,没受精神上的影响,戒刀划着怪异的轨迹,满是红尘韵味的扬起。
当当两声,张闻连挡了沈醉两剑,可戒刀被荡开,第三剑长驱直入!
沈醉之剑直指张闻咽喉,来势汹汹,笼罩所有闪避,似乎除了全力运转金钟罩硬抗,别无他法,而咽喉属于罩门,能有多大减伤效果,还得另说。
可就在这时,张闻左手一抽,剑光亮起,铮一声格在沈醉长剑之侧,将它带歪,刺入了肩头。
暗金深沉,长剑如中腐木,发出噗的声音,并未深入多少。
张闻只觉伤口鲜血全往长剑涌去,气血沸腾,险些没能避过沈醉后续之掌,还好神行八步最擅长这种小巧腾挪。
后退一步,张闻长刀一挥,反击沈醉,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眉心发胀,精神外放,却凝练如刺,狠狠刺向沈醉脑袋。
沈醉知道自己杀掉了安国邪,对自己不可能不全力戒备,他又是开了六窍的高手,这样的情况下,幻形神功是无法制造幻觉的——安国邪第一次上当,完全是因为轻视张闻这尚未开窍的小和尚。
但是,幻形神功又不止制造幻觉,隐匿行藏一个作用,直接精神袭击就是它重要的应有法门之一!
当然,这比不得苏元英眉心邪眼的效果,顶多能制造一点晕厥,可在差不多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一点晕厥足够了!
沈醉虽然拼命招式未能达到预料的效果,但面对张闻斩来的戒刀,还是胸有成竹,再找机会逃走便是。
他长剑挥出,试图格挡戒刀,可就在这时,眉心一痛,脑袋眩晕,手上动作为之一缓。
戒刀早有预料般一折,打飞了他的长剑。
沈醉眼前一黑,旋即清醒,可一切已经完全不同,长于剑法的他赤手空拳是实力大降,对面又是越战越勇,戒刀锐利的张闻。
很快,张闻察觉到他掌法掌力不如剑法,于是卖了个破绽,用不算重要的膻中罩门硬受了沈醉一掌,将戒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若是利器长剑,张闻可不敢拿这处快要不是罩门的罩门硬抗。
趁沈醉有点犹豫是投降还是“自杀”的机会,张闻左手长剑落地,五指一拂,施展开融雪点穴手,将他胸前大穴齐齐封闭。
另外一边的开窍马匪本来就处在下风,再见沈醉被擒,更是慌乱,被顾长青抓住破绽,刺了个透心凉。
张闻戒刀一抽,敲落了沈醉上排的牙齿,怕他咬舌自尽,然后微笑道:“大档子,我家小师弟过了车裂峡去哪里了?”
能将真慧的外貌性格处事能力描述的如此符合,这批马匪肯定见过真慧,只不过当时没有邪刀追杀令,他们抢劫一个自身都还需要化缘的小和尚毫无意义。
“我说了能不死吗?”沈醉牙齿漏风地说道。
张闻面无表情地道:“不能,大档子,你劫杀商队的时候,为了铲除线索,可曾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沈醉嘴巴不言。
张闻忽地笑了起来:“其实吧,我也不是那么义正词严之人,只不过若大档子你活着,我的行踪就暴露了,所以,你不得不死。”
他话锋一转:“但是,死法千奇百怪,有毫无疼痛,有受尽屈辱,大档子你想选择哪种?”
诚恳的说法娓娓道来,听在沈醉心里,有着一种奇怪的说服力,你看,他都这么诚实地表示一定会杀了你,那后面说的肯定也是真的,不会诈你。
张闻指着旁边戒备的顾长青,笑容古怪地道:“我这位朋友最好男色,大档子年刚过四旬,身材保养也好,气质容貌亦算儒雅,他早就心痒难耐,不知大档子可愿一试?”
沈醉听得脸色煞白,自己享受了半辈子,不能临死受此屈辱啊,于是嗫嚅道:“我,我说。”
顾长青旁听之时,先是狠狠地瞪了张闻一眼,居然编自己坏话吓人!
可听着听着,他转眼看了看沈醉……“呕”,他捂着嘴巴到旁边干呕去了。
这货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啊,还好沈醉躺着看不到……张闻笑呵呵瞥了顾长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