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世宽放下刀叉,望着眼前的饭菜出神。
自从看了报上的牧天,他就一直心神不宁,甚至有点茶饭不思的意思。再加上耿叔在耳边一有机会就念叨的“小少爷”,更让他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这时。耿一飚敲门进来。
他捧着托盘走到乔世宽的跟前,躬身道:“老爷。”
在乔府,耿一飚只叫老爷,没有什么大老爷,二老爷那回事。在他看来,乔世宥啥也不是,就是一个吃软饭的瘪三,而且阴险狡猾。不过仗着是老爷的堂弟在乔府出没。作为管家,耿一飚也探知了不少乔世宥的秘密,但碍于对老爷乔世宽的保护,一直藏在心里。他实在不愿意看到乔世宽受到伤害。
“哦,耿叔,坐,一块吃点。”
“谢谢老爷。您看这个物件您还记得不?”
乔世宽目光在耿一飚脸上停留了一下,似乎想看出点究竟来,又把目光投向耿一飚手里的托盘。
那上面是一件折叠起来的织物。
耿一飚又朝前递了递。
乔世宽拈起一角,将那织物拎起。
披肩!俄罗斯披肩?!
乔世宽浑身一震,披肩落在托盘上,又滑落在地。
耿一飚急忙弯腰捡起,爱惜地抚打着。
睹物思人,当年苏小小的种种在乔世宽的眼前浮现。
“此物乃老爷当年送与苏小姐的信物。如今在下在牧天处寻得,此乃小姐旧物无疑,而小少爷,由此可见,小少爷还活着,就是牧天也是无疑的了。”
“你是怎么得到的?”乔世宽依旧处在惊诧之中,颤抖地问道。
原来,世上充满了巧合。牧天自从因为殴打日本浪人进了巡捕房,而胡提在姚叔的介绍下混了泰山会,胡提就从大华公寓里搬了出来,搬进了七星里一百五十七号婉婶的房子,租的是亭子间。
搬家的事是王大彬一手安排的,七星里是泰山会罩着的。他不怕洋人,料定那些洋人不敢到此造次。
王大彬信奉的原则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而横的怕不要命的。官府怕洋人情有可原,因为他们多数人的儿女亲眷都已经去了洋人的国家,自己搜敛的钱财也都转到了国外,如若与洋人作对,损失的是他们。
王大彬不怕,他是土生土长的帮派,根基在眼前的土地上,洋人再怎么牛逼,杀头不过碗大个疤,没什么可怕的。何况泰山会还有数万兄弟,怎么杀,也是能拼个够本。
还有一层原因,王大彬是婉婶的干儿子。肥水不流外人田。有租客,自然是介绍和安排给自家人。而这个干儿子,婉婶认得很是传奇。想当初,王大彬还是个单纯的小弟,跟着师兄上门收保护费。
婉婶是个刚烈又深通世故的女人,上来就骂他们没有良心,一帮大老爷们不去打日本鬼子,竟然在后方强收抗日将领住宅的保护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