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会的一帮喽啰竟然也被婉婶的一通说辞给镇住,感了很多的汗颜,就放弃了。
可王大彬没有放弃,他一眼就看中了才十三四岁,但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欧阳慧。第二天就托媒人上门提亲。
但婉婶听说对方是混帮会的,年龄上又差着七八岁,就婉言谢绝了。
王大彬不死心,一边打扮得像个斯文的公司高管,一边策划兄弟搞些小动作,再出面摆平,让婉婶心有所动。
可王大彬并没有再说提亲的事情,只说自己要认婉婶干妈。婉婶自然知道王大彬的心思,但想有这样一个背景的干儿子也无伤大雅。至于女儿,那要看她自己了。如果相处得来,在这兵荒马乱的时节,嫁也就嫁了。而且早嫁比晚嫁好。
省心。
可是,欧阳慧对这个干哥哥一直没有感觉,除了对王大彬颐指气使,行使着“妹妹”的撒娇权以外,根本没往男女那边想。
欧阳慧既勇敢刚强,又冰雪聪明,学问还大,这让王大彬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此言听计从,有求必应。一来二去,婚姻的事情没有再提,倒是兄妹情深了不老少。
事情就是这样,就像巧儿碰到了七仙女的姥姥——巧到家了。你道这婉婶是谁,就是当年乔世宽给待产的苏小小请的贴身老妈子。彼时,欧阳慧刚刚满月,奶水丰盈,而且婉婶祖籍福建泉州,跟苏小小是老乡。
也就是那个时候,身为乔府管家的耿一飚认识了婉婶。
有些女人天生就犯桃花。耿一飚一见婉婶,就钟情起来。就借故老爷的吩咐常常有事没事地跑到小公馆来,只为见婉婶一面。
可是,婉婶在老家是有老公的。老欧阳在泉州是个渔民,耿一飚也只能收敛心神,发乎情而止乎礼了。
天也有遂人愿的时候,没几年,老欧阳出海打鱼的船被风浪打翻,人也葬身鱼腹。本来就郎有请妾有意,如今没了羁绊,干柴烈火,男女的事就再自然不过了。耿一飚喜当爹,对欧阳慧视如己出,三人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情浓意浓起来,在这乱世也找到了相互的温暖。
不过,婉婶怕将来委屈了女儿欧阳慧,耿叔也怕成了家就没法全心全意地照顾乔世宽,因此两人对成家的事情一直都缄口不言,但双方的感情却丝毫不减,而且你侬我侬得更甚起来。就这样,小二十年了,他们一直过着“走婚”样的生活。
这日,耿一飚照例去七星里看望婉婶,正遇胡提搬来。他在报纸照片的背景中见过胡提,知道他跟牧天是一伙的,就夸他是痛打日本浪人的好汉。
胡提到底年轻,一番好话套弄下来,胡提立刻舒服到了极点,也大大地兴奋了起来。差点把知道的牧天的种种以及娘和二娘的底细,包括猜想与想象对耿一飚和盘奉上。就连耿一飚趁其不备拿走了披肩,也没有觉察。
现时披肩在乔世宽老爷的面前却别有一番滋味。
“我要认亲。”乔世宽语气悠长但很坚定。“耿叔,你觉得呢?”他忍住老泪的纵横,问道。
耿一飚浑身一震,倒退一步,跪伏在地,叩了一个响头,“谢老爷,了却在下一段心事。老爷英明。”
乔世宽起身搀起耿一飚,“不要这样,你且起来说话,当年怨不得你的。”
耿一飚顺势起身,又作揖道:“但凭老爷吩咐。”
“你去请二老爷过来,我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