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选择,”他对赵睿轻抬下巴,挺绅士地ji点了一下,不傲慢,但轻慢:“一,离卓尓婷远点,二,打服你为止。”
赵睿愣了一下,被太阳晒红的脸上表情丰富,仰起头来挑衅地贴近任延,拿手指找死地点着他的胸膛:“日你妈,听到了吗。”
打架的经验就是先下手为强,赵睿话音未落就出阴招,拳头挥出,想出其不备打他个人仰马翻。
但他不知道,他的拳速在玩惯了地下搏击的任延眼里,就跟树懒差不多。
“小心!”卓望道心头狂跳,话音刚落,就看到任延略勾了勾唇,慵懒而冷淡地将卓望道一把推出战圈,同时撇身躲过赵睿的拳头,拳风扫过,在众人都没看清的瞬间,场上局势变幻,任延已经一把扣住赵睿手腕,来了个极漂亮的反制。
“卧槽!”卓望道目瞪口呆。
安问刚从小卖部买了瓶冰水,听到动静,先慢悠悠抿了一口,继而眯了眯眼,看着那边的战况。
赵睿被任延反剪手臂,鬓角汗流个不停,被一众小弟看热闹,他臊得浑身火燥,破口骂道:“操愣着干嘛?他妈的给我上啊!”
任延更用力,表情从容得像在做广播体操:“卓尓婷不在这里,求饶认怂不丢人。”
“怂你妈!”赵睿给激得气急败坏:“抄家伙给老子弄死他!”
任延没料到对方不按常理出牌,手上技巧性用力,众人只听到赵睿一声惨叫,便看到他软着一条脱臼的胳膊,被任延一脚踹了出去。剩余五个人一拥而上,手里的钢筋挥下来时带着破风声——
“干什么干什么!打群架是不是?!都给我蹲下!”远处传来怒吼,两个穿蓝色制服的片儿警抄着警棍正往这边跑。
“谁他妈报的警?!”赵睿脸都绿了,背处分和蹲局子那他妈是两回事!
任延也是脸色一变,分神之际硬生生肩膀上挨了一下,他闷哼一声,扫了眼还在二十米开外的两个警察,拉起卓望道就是一通跑。
赵睿也跑,带着他的跟班儿四处逃窜,一边跑一边撂垃圾话,“有种给我等着!老子弄不死你!”
“草!”卓望道上气不接下气:“丫还挑衅!”
任延的好脾气有限,被赵睿烦得浑身冒火,一眼看到前面那个正在跟保安打手语的短发“姑娘”,目光微眯,沉着脸二话不说就拽住“她”手腕闪进羽毛球馆。
正跟保安问路的安问:“!”
场馆内冷气很足但人满为患,羽毛球嗖嗖的在头顶飞,任延拖着这个传说中十三中横行霸道的哑巴大姐大,匆匆跑过球场和过道,左右无处可躲,他咬了咬牙,猛地撞开一条通道的门——
失策了,这里是男洗手间连接更衣室的一条近路,因为方便又不怕人看,腰上卷着浴巾敞着膀子的大爷坦然从浴室悠悠趟进了洗手间。
“对不起。”
耳边听到一声道歉,安问还没反应过来,眼睛上已经落下一只大手,盖住了他所有的视线。
他迟疑地眨了下眼,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跟他说对不起,又为什么要盖住他眼睛。
睫毛如羽毛般轻扫过任延的掌心。
“你能听到?”任延敏锐地问。他的声音低沉但清朗,一听便知道是男高中生的。
安问点点头,抬手握住任延的手臂,想要将他撇开。对方的肌肤上覆着薄汗,因为看不见,安问的指腹便鲜明地感受到了臂上突起的青色血管。
通道尽头,淋浴声透过墙壁哗啦啦地传到这儿,安问还没怎么,任延的脸先刺挠了起来,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抱歉,不知道这里会看到男更衣室。”
安问:“?”
卓望道想起赵桃儿在学校里踹开男厕门进去提溜人的气势,一时不知道该说任延清纯还是单纯。
任延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顿了一顿:“打电话给你哥赵睿,让他以后不要再骚扰卓尓婷,只要他答应,我就放你走,也不找他麻烦。”
安问按下他的手,正要打手语,余光便瞥见大汗淋漓赤膊上阵的大叔,眼睛又被不由分说盖上了,任延:“女孩子别瞎看。”
虽然这个女孩子有点太高了,而且女生男相,很英气。
安问头顶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不是,等会儿?
安问再度固执地拍开他的手。手掌在眼前滑落下,他看清对方的第一眼,就觉得有点眼熟。
像他小时候很喜欢、很依赖、亦步亦趋跟着的任延哥哥。
心里的波澜只是转瞬之间,安问知道,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而且听说他现在应该还在美国参加研学夏令营,不在国内。
“首先。”安问面无表情,但无论从手语的力度还是气势上看,他的心情都十分复杂且激烈。
“你见过长喉结的妹妹吗?”
“其次,哑巴怎么打电话?”
“最后,赵睿是他妈谁?”
任延看向卓望道:“我看不懂。”
卓望道:“你别看我啊,我他妈也看不懂!”
安问:“……”
缓缓打完“煞笔”两个字,他抿住唇角,对任延扯出一个完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任延高大的身影沉默地笼着安问,场面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安问怀疑他看懂了。他知道他在骂他煞笔。
下一秒可能就要揍他。
但任延只是蹙了蹙眉心,在这种认真的打量中,他终于直觉出了点不对劲。
“内、内啥,”卓望道急中生智,把手机递了过去,“打字打字,打字快,看得懂!”
安问接过,把脏话撇去,噼里啪啦极快地打下一行,亮到两人眼前微微一笑——
“我他妈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