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今日咱爷孙俩得这位小爷和诸位捧场,厚爱无以回报,下面由小老儿孙女为诸位表演踏索…”老者话还没说完,全场暴发阵阵叫好声。
谢三友也约摸知道,这个踏索估计就是走钢丝一类的绳技,这种表演,当时没有安全措置,保险系数的大小,完全取决于演员技巧的纯熟程度,“闪然欲落却收得,万人肉上寒毛生”,江湖卖艺人讨口饭吃真是不容易。
心里正替少女紧张,场上爷孙俩已准备就绪,孙女上索架一端,老者在下面接应,以防万一。
“让开让开!谁让你们在这卖艺的?”围观的人群硬生生被一伙人从外面拨开了一个口子。
大伙扭头看时,只见打头汉子带了一帮恶汉,身着一件油腻皂衣、头戴缁撮小巾,虽然挽了发髻,那些不听话的碎发仍然四处蓬松,仿佛让天雷在他头顶炸了雷子。
恶汉们身后跟着一中年白面书生,头带单纱抹眉头巾,挡住了眉毛,下巴也无甚胡子,倒是上下一般干净,活脱像个宫里的公公。
“钱二官人来了。”
有认得白面书生的,低声议论,那钱二是本县刑房押司雷鸣雷大郎的内弟,打头的是雷大家的护院牛九,轻易惹不得。
“这位官人,不知有何吩咐?”老者连忙上前。
“呔,你这老汉,好不懂事,哪个许你在此卖艺收钱?”牛九瞪眼,呲道。
“小老儿非偷非盗,只是与孙女卖点力气赚几个铜钱饱肚,未曾碍着他人甚事,为何要人准许?”
老都奇怪了,从不曾听说大宋有此规矩。
“哟嗬,倒是个尖嘴利牙的,来呀,与我砸了。”
牛九不想与老头废话,直接下令手下动手,在自家大官人舅子面前,他可得好好表现一番。
“好汉好汉,高抬贵手。小老儿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宽恕则个。”老者连忙求饶,吃饭家伙要是没了,这日子可就更加难过了。
牛九脸上堆起笑容,躬身向钱二请示:“官人,你看……”
这个时候,谢三友悄悄将他的银弹弓握在了手里。
钱二干咳一下,挺胸背手,向前踱了一步。
“这个,念你初来乍到,又有孙女拖累,姑且准你在此设摊。不过……”
“请官人示下。”老者也不想惹什么是非,先服软再说。
“你每日在此卖艺所得,须缴六成至监市。否则,即刻收了你的破烂,逐出城去。”
谢三友一听,这钱老二还果真像个公公,一副女人嗓子。
六成?老者心疼不已,本就收入微薄,这厮张嘴就要六成,还让不让人活了。
围观者亦纷纷交头接耳,对钱二一伙心中愤愤不平,却又不敢多嘴。
“不给!凭什么你们要拿六成?!爷爷,不要答应他们。”
卖艺少女已从索架翻了下来。她虽是女子,倒有几分胆色,并不惧他。
牛九上前推开老者,喝斥一声:“敢不服管教者,一并拘入县衙。好叫你晓得厉害,咱们官人乃本县刑房押司雷五雷押司的舅爷,在本镇监市当差。尔等区区流民,怎敢顶撞。”
牛九一激动,说话反倒斯文起来。
谢三友金弹已经在手。
老者左右为难,正犹豫间,牛九手一挥,底下人便似恶狗扑食,准备动手砸了卖艺摊。
“叭”的一声,一颗金灿灿的黄铜弹子不偏不倚,正中牛九鼻梁,鲜血顿时汩汩而出。
“杀人啦,匪徒杀人啦。”牛九惨叫,不知道自己到底被何暗器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