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锤旁边放着一堆木模具,最近程瑞甚至还手把手地教老吴做阳模阴模。老吴问他是做什么用的,程瑞只是冲他贱贱地笑笑,不说话。
但是老吴这么多年的饭可不是白吃的,还是看出了些端倪。
这他娘的是大炮吧。
老吴想想就害怕。朝廷都有指定专门铸炮的人,私自铸炮肯定是要掉脑袋的。但是程瑞没承认,他也不敢乱猜。而且这几次程瑞还有意无意地向他亮了亮宁王府的玉牌,这么一来老吴更加不敢说话了。
其它程瑞要求的东西,老吴就更摸不到头脑了。
锅炉、活塞、曲柄、飞轮......了解过工程学的人便能看出来,这应该是:蒸汽机。
总之,老吴自己隐隐地有一种感觉:
自己好像是上了贼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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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瑞,你这甩手掌柜当得可真是称职啊。你家那个店铺多少日子没去看过了?”吕天泽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对程瑞说。
“嗨,这些东西我哥哥和嫂子更擅长,我去了也只会添乱。”程瑞一摆手,“我听说,今年又遇着凶年了?”
吕天泽叹了一口气:“唉,是啊,有的地方是颗粒无收,饿殍千里。”
“这城里怕是不出一两年,就要有难民涌进来了。”程瑞也叹了口气。
“何以见得?”
“农民们种地自给自足,遇见灾荒就难以养家。但是地主老爷家里存粮和钱多,会以很高的利息贷给那些农民,结果雪球越滚越大,农民还不起了,就只能把土地和自己卖出去,沦为佃户。但是那么多人,加上地主老爷的层层剥削,有些人哪怕把自己卖了也养不起家。走投无路下只能舍弃安土重迁的观念,拖家带口逃亡异地。而在哪里才更可能活命呢?毫无疑问。”程瑞指了指脚下,“洪都城。”
吕天泽握紧了手,“但凡有凶年,我都会免了自家佃户的地租。”
“哈哈,我的宁王殿下,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有善心。况且据我所知,你这府上的收入大多靠着生意,并非地租。”
这是,一个仆人趋步进来,贴着吕天泽耳边说:“殿下,洪公公到了。”
“哦,快请进来。”吕天泽不情愿地站起身。
不一会儿,门外走进来一个人。白面无须,方头大耳,身着大襟斜领绯袍,头顶乌纱帽,双手在腰间端着缀满犀玉、花青的腰带,此刻正迈着四方步款款而来。见了吕天泽,立马露出讨好的笑容,弯腰施礼:“见过宁王殿下。”
中年油腻男。这是程瑞的第一印象。
吕天泽回礼:“多谢洪公公赏光。”又指着程瑞说,“洪公公,这位便是我向您提过的那位语出惊人的程瑞,程秀才。程瑞,这位便是洪都镇守太监,洪蔚,洪公公。”
“哦哦,”洪公公一个抱拳,“原来这就是那天在广润门外玩杂耍的程秀才,幸会幸会。”
程瑞的眼皮跳了跳,“见过洪公公。”
“殿下,”洪公公看向吕天泽,脸色变得严肃,“我此次前来,是来像殿下说一些最近朝堂上的事。”说完,看了看程瑞。
吕天泽会意,说道:“洪公公,程秀才已是宁王府中的文书,不是外人,公公但说无妨。”
洪公公听了,只得点点头,说:“前些日子,朝里的那几位又上了一封弹劾殿下的折子。而陛下的意思......怕是对殿下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