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餐,沈辞要回到住所还债,顾绯主动提出陪他一起。
少年神色微微一怔,脸上浮现几分窘迫与不知所措:“那里……很乱。”
那块贫民窟,虽然是他生长的地方,但沈辞对那里却毫无留念之感。
他有一中一英两个名字,可比起那些生涩拗口的字母,他更喜欢他的中文名。
面前的女人如月光一般,占据了他心中的柔软之地,他不想让他肮脏的故居污染她。
“我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多了解你一点,”顾绯挑了挑眉,“不行吗?”
沈辞最终还是点了头。
*城区的另一端,便是贫民窟。
这座城市纸醉金迷,然而在城市的背面,却嘈杂、安葬,像是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贫民窟的人口远比城区密集许多,房屋鳞次栉比,道路紧窄,摩托车与自行车在小巷中穿行,看起来毫无章法。
路上的行人多是衣衫褴褛,穿着破旧的棉袄。
如沈辞与顾绯这般长相优越、气质上等的人,一看便身份不凡。
察觉到不少好奇的眼神落在自己和顾绯身上,沈辞薄唇微抿,不着痕迹地牵住了女人的手。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手。
五指纤细,肌肤白皙光滑,像是握住了一片柔软。
一道目光落下来,是顾绯瞥来一眼,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却并未松开。
沈辞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像是守着洞穴的巨龙,以身体为屏障,将他的珍宝小心翼翼地藏起。
不久之后,沈辞停在了一栋废弃的居民楼前。
“一楼是斯密奶奶的小酒馆,”他推开门,轻声向顾绯介绍,“二楼是起居室,我住在这里。”
斯密奶奶是位虔诚的教徒,她在世时,每周都会到城市唯一的教堂去做礼拜。只是她信仰的不是上帝,至于究竟是什么神,她并未说明。
她为人善良又慷慨,酒馆里出售的永远是她亲自酿制的果酒,售价低廉;她会为街道上的流浪动物准备吃食,会给玩闹的小孩子送一把糖;便是街头的流浪汉,在冬日的雪夜,也能在斯密奶奶的酒馆里喝到一口热腾腾的红酒。
“我当年,就被抛弃在了酒馆后门的巷子里,是斯密奶奶发现了我,”少年的嗓音低哑,多了几分温柔与怀念,“很小的时候,我住在福利院,她经常会带着亲手制作的玩具和饼干来看望我们。”
她会专门给沈辞带来中文的杂志海报,用生涩的口音教他母语。
“后来福利院倒闭,是斯密奶奶收留了我。”
她主动在酒馆的二楼分出一间房间给沈辞,只收取低昂的租金,在死后甚至把酒馆送给了他。唯一的遗愿,是守护好这座酒馆,让它一直维持原本的模样。
因此,沈辞主动承担了斯密奶奶欠下的债务,哪怕那些人多次教唆他将酒馆出售,他也寸步不让。
顾绯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居民楼。
墙面斑驳,留下了岁月的痕迹。旧报纸剪贴成独特的海报贴画,高大的展示架陈列着红酒的空瓶,柜台附近的木桶散发出葡萄的香醇气息。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墙面上的一幅挂画——那是一只展翅的乌鸦,拥有血色的双瞳,直勾勾地看着来人。
原著对乌鸦的描写不算多。只是说这座教堂专门养殖乌鸦,那些乌鸦有一种神秘力量,只有吸血鬼王族才能调动。不过,也只是利用,乌鸦真正的臣服的另有其人。
“你在看乌鸦吗?”
少年清朗的声音唤回了顾绯的思绪。
“那个教堂的信徒,都供奉着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