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崇义疑惑的看了陈安平一眼,片刻后明白过来。
蛮夷真是好胆。
大河翻动鸣沙涌,青山踏平铁蹄峰。
六七月间,正是大河汛期。宋夏两军于应理、鸣沙一带的厮杀,也暂且放缓。
趁着太平无事,中断许久的商旅重新启程。军资尚有陕城帅司维持,可百姓所需已断绝数十日。
粮食不足,只好自寻机缘,布匹不足,只好暂且忍耐。好在不是冬天,且眼见庄稼尚好,心中总有一份希望可以坚持。
不惟百姓,便是兴、灵、兰、会的士绅之家,此时也觉匮乏。他们对战争的进行有更多考虑,为此每有商队经过,他们便一起盛情接待,尽可能交易所需。
这些士绅良善极有分寸,一不会涸泽而渔,价钱公道,也不强迫交易;二不会招惹陕城帅司的商队,也不与他们做交易。
说到底,陕城士绅于帅司很是敬畏,这更多是陈安平的功劳。
陈安平整顿军纪时,虽杀伐果断,但却吓不倒他们,反而让他们同仇敌忾。
倒是之前兵败,让陕城士绅很是取笑陈安平,直到其入京做天官,他们才稍作收敛。
而陈安平则不同。先不说去年打得两次胜仗,单是这次就让他们既敬又怕,愣是把陈安平留的乱摊子收拾干净。
此时已过去一个多月,兴灵交兵,收复应理、鸣沙的细节,已经由当地士绅良善传了开去。
什么陈安平装病诈败,妙计夺城,都被他们识破,全认作是陈安平的功劳。
不在当地的士绅听说后,颇觉心痒难耐,比照报上的封赏旨意自行索隐,得出好多秘辛,让有些衰颓的说书业,重焕新生。
如今陕城百姓并不愿去花钱听书,说书人的客人便主要变成了往来商旅、公人,便连词句也颇多修饰,少了几许粗鄙。
万变不离其宗。他们一张嘴说开去,总是绕着陈安平神机妙算,任忠、孙居相武艺超群来回夸赞,其中特异惊奇之处,仿佛前朝聂隐娘、薛红线。
这些市井闲谈,因合士绅良善之意,又反过来被他们引为民意,于往来书信中佐证自己所言非虚。
便是那些落草的百姓,也颇服气陈安平,虽然气恼劣绅欺压,为富不仁,但也一般的敬畏陈安平,而唾弃陈安平。
大河东岸的官道上,数骑人马匆匆驰过,越过慢悠悠的商队,急急往会州而去。
“汉人马术不行。”纪文逵不屑道。
他说的乞颜土话,并不担心周围宋军能听懂。
“大王子且歇歇马,离会州还有三四里了。俺们拾掇一下,免得失礼。”
“是,舅舅。”
纪崇义进言陈安平之策,何宽祖以为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