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宴至晚方休,随着高大姐的离开,这颇多周折终至圆满的一天结束了。
这一夜,除了简川没有睡好之外,大家都睡的很好,而简川之所以没有睡好,自然是因为疼的,所幸,有苏茶儿趴在床头陪伴,疼痛感无形中减轻了许多。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开始,家中来客便络绎不绝,有些是同窗,有些是合作的商贾,更多的却是慕名而来者。
且不说简川伤重不便见客,便是身体无大碍他也不喜欢这种应酬,故而,邱兰息和葛春竹当仁不让的顶了上去,并且不亦乐乎。
然,有些人是不得不见的,比如曹青山爷孙,这爷孙俩昨日本是跟简川一行人一起回来的,半道上却被宫中忽然传召,命爷孙俩进宫抢修一处宫殿,直到今天早上才完工,且一出宫便赶来了。
确实很巧,但此时的简川并没有多想,他又怎能联想到是因为曹青山曾见过天颜才被临时支走的呢。
而曹楼到来后,便自留在了简川的房中,任谁也是赶不走的。
看着这个实诚的徒儿,简川也不强求,任由其端茶倒水,照顾自己。
李格非一家三口也来了,熟络的进了简川的房门,待看到简川并无大碍后,王氏当即就抱着小清照去找小苏昀玩了,李格非还是不错的,尚还知道陪简川下几盘棋,然简川很快便没有兴致,实在是李格非这棋艺,于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准。
临近正午时,王安石三老联袂而来,且还带来了一个简川牵挂了数日的人儿,不是宗泽又是谁来。
宗泽的脸色煞白,虽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浑身上下浓重的药味却出卖了他的遍体鳞伤,可饶是这般,其仍旧在第一时间对简川行大礼以谢救命之恩。
见状,简川大急而欲起身,却牵动了伤口以至倒吸口气,故只得作罢,吩咐曹楼赶紧将宗泽扶起来,并说:“宗兄,这如何使得,愚弟万不敢受。”
好在宗泽是个不拘泥于俗套的人,故而顺势起身,再不多言一语,大恩大德,只在心间。
司马光笑着岔开了话题:“这般伤着也好,省的你整日撒风似的乱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安下心来读书,嗯,秋闱在七月末,算算日子,那时节你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
范纯仁应和道:“对对,瞧瞧你这里,怎么回事,经史子集怎么一本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一大堆。还是说,你的书房令在他处?”
闻言,简川还未开口,苏茶儿便接口道:“这倒是小女子疏忽了,大人放心,我这就去给他收拾间书房出来。”
“什么?你现在书房都没有?你,你……”
见三老错愕表情,简川觉得好笑,便扯牛皮道:“谁说没有,学生这脑袋里,不仅有书房,还有栋藏经阁呢。”
然而很快,简川后悔了,左右闲着也是无事,王安石竟提议考考简川的学问,且不待简川拒绝便当即开始提问。
于是乎,简川顿时犯了难,让他解微积分是手到擒来,可若论及皓首穷经,简川充其量只是个半吊子,且他虽然承袭了原主简川的记忆,奈何原主本身却不是个博闻强记的主,能考上个举人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面对王安石三人的连翻提问,简川应接不暇,虽绞尽脑汁却仍旧有时候答非所问。
于是一炷香后,三位老先生面面相觑,王安石气的连连指着简川,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
司马光更是胡子都差点气炸了:“你的诗才如此惊艳,何以这经史竟如此粗陋,你这书是怎么读的?”
宗泽亦是黑了脸,苏茶儿却是不明所以,甚至还觉得简川对答如流呢,于是傻乎乎的问:“怎么了,他答错了?”
不问还好,这么一问,范纯仁顿时拍了桌子,骂道:“简直是狗屁不通。”
被三老这般连翻炮轰,简川的急脾气也上来了,干脆就来了个破罐子破摔,摊牌了:“我早就说过我学识浅薄,不是读书的料,你们还不信。”
闻言,三老立刻吹胡子瞪眼,大骂简川不知上进,待得略微平复之后,司马光说:“所幸还年轻,不算晚。”
王安石:“对,苏轼他爹年近三十了才开始发奋读书,不也读成大家了,这小子不管怎么说得比苏轼他爹当初开始发愤时弟子要好吧。”